清晨,村中土路扬着灰。
茶摊烟雾缭绕,劣质茶香混着汗味。
李四拍桌,声音炸开:“谁敢动古墓,就是与官府为敌!”
茶客低头,没人接话。
叶良辰蹲在屋后劈柴。
斧头钝,砍在干木上,震得虎口发麻。
他没抬头,耳朵却竖着。
他知道李四在找替罪羊。
前日李四强占村妇,被刘三爷撞见。
勒令自罚百两银,李四肉疼,怀恨在心。
昨夜归家,他瞥见李四亲信在村北山道转悠。
手按刀柄,眼神乱扫。
像在找什么。
他没说。
也没动。
只把时间记在心里:戌时三刻,两人,黑衣,无腰牌。
正午,差役来了。
拖着王大牛出屋。
他腿歪着,裤管血透,脸上全是灰。
差役站高处,嗓门洪亮:“王大牛!私掘古墓,盗取陪葬!”
“按律,断腿,押去乱坟岗挖坑赎罪!”
刘氏扑出来,跪地磕头。
“他没进过山!他连北坡都没上过啊!”
头撞地,咚咚响。
差役不看她。
挥挥手,人被拖走。
王大牛嘴里还在念:“我没……我没……”
话没说完,昏了。
叶良辰站在人群外。
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四道深痕。
他知道王大牛。
老实人,胆小,连鸡都不敢杀。
更别说进封山古墓。
这不是查案。
是定案。
名字一喊,罪就坐实。
他摸了摸怀里的半升灵米。
若被盯上,他就是下一个“王大牛”。
罪名会更重:“盗宝”“亵渎地脉”“勾结邪祟”。
他转身回屋。
动作慢,像被抽了筋。
进屋第一件事,关门。
第二件,把破碗从床下土坑掏出。
第三件,撒种。
火塘边,油灯摇。
光映在碗上,稻穗微动,像在呼吸。
他知道,李四的网已经铺开。
谣言四起,只为逼“盗宝者”露头。
他不能动,不能慌,不能多看一眼。
他只是个佃户。
一粒尘。
风一吹,就散。
可他必须活着。
不是为王大牛不平。
只为碗里的米还没熟,饭还没蒸。
他从墙缝布包里抽出一张新草纸。
炭条轻划:
“戌时三刻,李四亲信现于北山道。”
“午时,差役押王大牛,罪名‘私掘古墓’。”
“用语:‘按律’‘盗逆’‘流三千里’。”
写完,折好,塞进布包夹层。
和借粮账分开。
这是另一本账。
不记债,记刀。
窗外风起,穿墙缝,呜咽似的响。
他不动。
手却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世道不讲理。
但若有一天逼他开口,他得有东西能凿开一条路。
字,话,流程,漏洞——都是刀。
他盯着稻穗。
心里只一句:
再三天。
再三天。
三、正文下部分(主角视角下,第三人称,1600–1800字)
夜深了。
油灯只剩半盏油,火苗压得极低。
叶良辰坐在草席上,背靠土墙。
破碗放在膝上,稻穗已垂,金黄饱满。
第二轮灵稻,熟了。
他没动。
眼睛盯着穗尖,一眨不眨。
手却抖得厉害,像被风吹的草。
窗外,脚步声又来了。
轻,缓,故意拖着步子。
是李四的亲信,每夜巡逻两次,专从他屋外过。
他不动。
呼吸放浅,像睡着。
可眼睛还睁着,映着微光。
他知道,李四在等。
等他慌,等他逃,等他半夜出门换粮。
只要露面,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他不能出村。
镇上米铺,李四肯定打了招呼。
他若拿灵米去换,立刻被抓。
路断了。
可租子不交,田籍一除,他还是死。
他低头看碗。
米粒饱满,泛着润光。
这米能活命。
但带不出去,就是催命符。
他闭眼。
脑子里过白日听到的话:
“刘三爷说了,谁再传古墓有宝,就是造谣惑众,同罪论处!”
“王大牛平日就鬼鬼祟祟,不是他还能是谁?”
“查案讲的是‘情理’,不是你那点歪理!”
他记下了。
每一个字。
不是记恨,是记漏洞。
“情理”不是律法,“同罪论处”没有条文,“造谣”如何定罪?
他睁开眼。
手指无意识抠着草席边缘,一圈圈,磨出毛絮。
守了一夜。
天刚亮,他动手收割。
指甲掐断稻穗,小心,不伤根。
包好,藏进墙洞深处,和第一轮米放一起。
破碗空了。
他用水冲净,重新撒种。
动作机械,像上发条的木人。
他知道,这碗不能停。
一停,他就没路了。
中午,张德海路过,站在他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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