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成租税压下来那天,我默默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

青石板地渗着湿冷,晨雾裹着尘土钻进鼻腔。

告示墙斑驳,纸页卷边,中央一道朱砂批红,像干透的血。

差役站在墙前,嗓音平得没有起伏:“双修供奉税即日施行,田租七成,三日缴清。”

“逾期者,田籍除名,身充役户。”

话落,人走。风掀纸页,沙沙响。

叶良辰站在人群边缘,十七岁,脸上皴裂,手插在袖筒里。

他没挤上前,也没问一句。

眼角扫过诏令,字一个没漏。

心里默念一遍,再一遍,像抄账。

差役转身前,目光钉在他身上。

“三日内缴清,莫等除名那一日。”

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够听见。

叶良辰低头,喉结动了一下。

“明白。”

声音轻,但没抖。

袖子里,指尖掐进掌心。

呼吸卡了一瞬,像被勒住脖子。

瞳孔缩了缩,又松开。

他没抬头,也没动。

人群散了,只剩他还在原地。

纸还在响。

鞋底沾着泥,一脚深一脚浅。

土路坑洼,走起来费劲。

村口,张德海父子站在自家门前。

张德海瞥见他,嗤笑:“穷鬼配狗,也想娶我女儿?”

他儿子跟着哄笑,声音刺耳。

叶良辰没停。

也没抬头。

右手五指慢慢收拢,指节泛白。

他继续走。

心里冒出来一句:“张德海,记下。”

没情绪,像记一笔报销。

土屋歪斜,门框裂了缝。

屋顶破洞,风灌进来。

霉味混着干草,吸一口,喉咙发痒。

他蹲下,从墙缝里掏出个小布包。

布角磨毛了,打了三个结。

解开,里面是几张草纸,记着三年来的借粮。

三石糙米,利滚利,今欠六石。

字迹工整,一笔不乱。

他摊开另一张草纸,炭条轻划。

十亩薄田,收成八石。

七成归官府,五石六斗。

剩两石四斗。

种子一石,口粮两石,杂费三斗。

算下来,亏六斗。

手没抖。

炭条稳稳画出最后一道横线。

心里却已经推到明年——种子保不住,明年种什么?

笔停了。

门外突然传来哭声。

撕心裂肺,压着风。

隔壁刘氏家。

她男人昨天被差役拉去挖坟,摔断了腿,抬回来时血浸透草席。

差役站在院里,声音冷:“租子照缴。”

“伤是工伤,朝廷要人,我们也要命,你懂不懂?”

刘氏跪着,头磕在地上。

“求您宽限几天……他动不了……”

差役转身就走。

铁链拖地,哗啦,哗啦。

声音远了。

屋里,叶良辰的笔尖顿住。

呼吸变浅。

炭条“啪”地折断。

他没抬头看。

也没出声。

只是盯着草纸上“两石四斗”四个字。

老农拄拐路过,声音压得低:“这‘双修供奉税’是合欢宗定的。”

“朝廷靠他们护国,咱们就得供着。”

“命不算命。”

他儿子低头走路,眼神空的。

没应,也没问。

叶良辰仍蹲在墙角。

草纸摊着,炭条断在“两石四斗”旁边。

他没动。

慢慢把布包塞回墙缝。

动作慢,但准。

三个结,重新打牢。

心里只一句:

七成租,三年债,八石收成,两石四斗……不够活。

三、正文下部分(主角视角下,第三人称,1600–1800字)

叶良辰仍蹲在墙角。

草纸摊着,炭条断了。

他缓缓起身,把草纸对折,折得齐整。

塞进墙缝深处,覆上碎土,抹平。

没留痕迹。

坐回草席,肚子突然叫。

空瓮似的,咚,咚,咚。

持续好几秒,像在提醒他还在活着。

他低头,手按上去。

眼神空的,没皱眉,也没叹气。

心里只三个字:再忍三天。

夜深了。

狗吠突起,几声就停。

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又消失。

他没动。

耳朵微微动了下。

呼吸放轻,像怕惊动什么。

片刻后,隔壁哭声又起。

刘氏的声音,断断续续:“断了腿还要缴租……你让他怎么活!”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像被人捂住嘴。

叶良辰闭眼。

指尖掐进掌心,指甲陷进皮肉。

一道深痕,渗出血丝。

心里开始列名字:

李四,记下。

张德海,记下。

差役姓王,记下。

一个一个,像往系统里录入工单。

冷静,有序,不带情绪。

睁开眼,望屋顶破洞。

月光斜切下来,像一把刀,正落在胸口。

他没躲。

脑子里过逃亡的路。

弃田,逃。

田籍一除,成流民。

官府可捕,充役户。

或饿死荒野。

或被宗门私兵抓走,当炉鼎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合欢宗种田证道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