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交易而已,不涉恩情,不结因果

叶良辰在田里除草。

锄头下去,草断。

土翻。

他动作没变,但心悬着。

已经三天了。

三天前,赵府侍女来了。

没穿华服,没带排场,就一个人,站在他田头。

递来一张纸。

字迹清秀,墨色沉稳:

“家仆疫重,闻有玉露参可救,愿以等重白银相换,交易而已,不涉恩情。”

他没接。

侍女把纸放在田埂上,走了。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风一吹,纸角翻了翻,像在等他表态。

他没动。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知道这药从哪来。

灵土,血祭,破碗。

每一步,都是死罪。

一旦暴露,就是“妖人惑众”,轻则流放,重则火刑。

而赵清婉——

她不是在求药。

她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看他是继续躲,还是愿意走出来,谈一笔“交易”。

“交易而已,不涉恩情。”

这八个字,像刀子,划开了三年来他筑起的墙。

他第一次觉得,有人懂他。

懂他怕的不是钱,是“恩情”。

恩情是债,是锁,是让你一辈子低头的理由。

可“交易”不一样。

交易是平等的。

你给药,我付钱。

两清。

不欠。

他蹲在田头,盯着那张纸,脑子里转了无数遍。

“她真会付银?”

“会不会是圈套?拿了药就翻脸?”

“她哥哥赵二公子那种人,能允许一个佃农和赵家做生意?”

他不敢赌。

但他又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被当成人看,而不是工具。

三天。

他想了三天。

白天巡田,夜里摸碗。

“藏”字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忽然明白:

这碗,不是让他藏一辈子的。

是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换一条活路。

第四天清晨,他取了一小片玉露参。

极小,指甲盖大。

用粗纸包好,没封口,没标记。

他找到村里的卖炭翁。

老头常年往返县城,不起眼,也不惹事。

“帮我送个东西到赵府。”

“啥?”

“一个纸包。交给门房,就说:‘等重白银,一分不少。’”

“谁给的?”

“没人。就这句话。”

卖炭翁狐疑:“你又搞啥名堂?”

“别问。”叶良辰低头,“就当没看见我。”

老头叹口气,接过,走了。

叶良辰站在田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他不再是那个“谁都不欠”的隐士。

他成了一个供货商。

一个在权贵和生死之间走钢丝的人。

他回家,第一件事,还是摸灶台下的碗。

碗在。

“藏”字轮廓,安静。

他等。

等消息。

等银子。

等翻脸。

---

赵府内院。

赵清婉打开纸包。

一片玉白色参片,静静躺在粗纸上。

她没碰,只闻。

一股清润之气入鼻,心神一震。

“是真的。”她轻声说。

她立刻命人称重。

参片极小,不足一钱。

但她仍取出一锭银子,称出等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送去叶家。”

“小姐!”侍女急了,“这么点参,值得付这么多银?”

“值。”赵清婉眼神坚定,“他肯卖,是信我守约;我付银,是守他底线。若强求恩,便成胁迫。”

“可老爷知道,会骂您……”

“我爹骂的是‘施恩’,不是‘交易’。”她冷笑,“他可以骂我乱花钱,但不能说我失信。”

“因为失信,比花钱严重得多。”

银子送到了。

叶良辰开门,看见门房递来一个小布袋。

他没当面打开。

回屋,关窗,倒出。

银粒在桌上,闪着冷光。

他拿秤一称——

一分不少。

他长舒一口气。

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虚脱了。

“她……真给了。”

“她真守约。”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

心里那根绷了三年的弦,终于松了一寸。

“原来,真的可以……公平交易。”

“原来,有人……懂规矩。”

他自嘲一笑:“我现在是‘合规药材供应商’,B2B,不走个人账户。”

但心里清楚——

这不是生意。

这是信任。

一种在阶级森严的世界里,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信任。

她没施恩,他就不欠。

他给药,她付钱。

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他把银子藏进灶台下的土里,压在碗旁边。

然后,他走到田头,对老牛说:

“这姑娘……懂规矩。”

老牛一愣:“谁?”

“赵清婉。”

“她付银了?”

“一分不少。”

“……”老牛沉默片刻,叹道:“你运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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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欢宗种田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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