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推开听松居的木门时,风铃没响。
她抬眼扫了一圈。
檐角空着。
九枚铜铃不见了。
柜台后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正低头擦杯子。
谢圆圆走到靠窗位置坐下。
点一壶松针茶。
茶端上来,青瓷盏沿有道细裂纹。
她伸手去接,指尖在盏底抹了一下。
凉的。
刻痕还在。
倒置“困”字,刀口深,边缘毛糙。
不是新刻的。
是补过三次。
她把茶盏转了半圈,让裂纹朝向自己。
水汽升起来,她盯着那道缝。
三秒后,她从袖口抽出朱砂笔,在桌角画了个极小的圈。
圈里写了个“散”。
没墨。
是用指甲划的。
她放下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茶汤微苦,回甘迟。
她没咽下去。
含着。
等三十秒。
喉头没麻。
舌尖没涩。
她把茶水吐进随身带的小瓷瓶里。
拧紧盖子。
放在左手边。
这时,后厨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铁锅砸在地上。
灰布衫男人没动。
谢圆圆也没动。
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
没按开始。
只是亮着屏。
屏幕反光里,照出她身后第三张桌子底下——一根黑蚕丝,垂在桌腿内侧,微微晃。
她没看第二眼。
抬手招来服务员:“劳驾,炉火太小,水不开。”
男人走过来,蹲下看炉子。
谢圆圆顺手把瓷瓶推到他手边:“这个,帮我倒进炉灰里。”
男人没问,直接照做。
灰堆里腾起一缕青烟。
淡得几乎看不见。
但谢圆圆闻到了。
艾草味混着一点焦糖香。
她松了口气。
茶馆里其他人开始说话。
声音比刚才清楚。
语速也快了。
她把手机收起来。
起身结账。
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柜台。
灰布衫男人正在擦同一个杯子。
杯沿那道裂纹,已经没了。
她没停步。
拐进后巷。
罗盘拿出来。
磁针稳稳指向东南。
她绕到茶馆东墙。
砖缝里嵌着一枚铜钱。
正面“乾隆通宝”,背面被人用刀刮掉字。
她抠出来。
铜钱背面,刻着一个歪斜的“赵”字。
她把铜钱塞进锦囊最底层。
拉紧绳子。
转身往大路走。
手机响了。
司正闫打来的。
她接起。
“人出来了。”他说。
“几点?”
“七点四十一分。”
谢圆圆看了眼表。
七点四十三分。
她没说话。
司正闫那边也没挂。
她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还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你刚在听松居做了什么?”他问。
“破了个小阵。”
“效果呢?”
“他们今晚不会发消息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好。”
谢圆圆往前走。
路边梧桐树影斜下来。
她没抬头。
“你信我?”她忽然问。
“嗯。”
“为什么?”
“你每次说‘不会’,都准。”
谢圆圆脚步慢下来。
“那我说,赵磊今天不会再碰电脑。”
“我让人查他工位。”
“查不到。”
“为什么?”
“他八点会去洗手间。手机留在抽屉里。抽屉锁了。”
司正闫顿了顿。
“你怎么知道?”
“他签名钩太重。”谢圆圆说,“这种人,做事要留痕。但他不敢留电子痕。”
电话挂了。
谢圆圆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走到街口,拦了辆出租车。
报了司氏集团地址。
车子启动。
她靠在椅背上。
右手伸进包里。
摸到锦囊。
没拿出来。
只是攥着。
指节发白。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她没动。
车子开进司氏地下停车场。
她下车。
电梯直达顶层。
门开。
陈默站在门口。
他递来一份文件。
“恒瑞法务总监住院了。”
谢圆圆接过。
病历第一页写着:急性肠胃炎。
她翻到第二页。
化验单上,检出微量**粉成分。
她把文件还回去。
“他喝的茶,和我在听松居喝的一样。”
陈默点头:“赵磊给他送过三杯。”
谢圆圆走进会议室。
司正闫坐在主位。
面前摊着三份合同。
他抬眼。
谢圆圆走过去。
拿起最上面那份。
翻开第十七页。
指着其中一行:“这里,‘不可抗力’后面,少了一个逗号。”
她又翻到第二份。
“这份的附件三,页码标错了。实际是第一页,印成了第三页。”
第三份。
她直接合上。
“不用看了。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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