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把手机塞回口袋时,指尖还沾着一点海风的凉意。
她没看表。
但知道时间到了。
路灯刚亮,光晕浮在潮线上,像一道浅浅的界碑。
她抬脚往礁石区走,左手仍攥着那张黄符。边角卷起,纸面微潮,是刚才江边带过来的湿气还没散。
风比预想的大。
她刚踏上第一块礁石,就看见远处烛光晃了三下。
灭了两支。
又亮起来。
不是自然燃回的。
是有人重新点的。
谢圆圆没停步。
她走到半途,从发髻抽出朱砂笔。
笔尖干红,没蘸墨。
她在脚下湿沙上画了个圈,圈里写“定”。
笔落沙陷,字迹清晰。
风立刻小了。
烛火齐齐稳住,不再摇。
一条光路从她脚下铺开,直通中央。
司正闫站在尽头。
西装外套搭在左臂,领带松着,最上面两颗纽扣开着。
他手里没拿花。
只有一只黑丝绒盒子。
盒盖掀开一半。
谢圆圆走近时,他单膝跪下。
动作不快,但很稳。
膝盖压在礁石缝里,没犹豫。
谢圆圆蹲下来。
没等他开口。
她先伸手,把朱砂笔插回发髻。
然后用拇指擦掉他右眉尾一点灰。
是刚才点蜡烛蹭上的。
司正闫看着她。
谢圆圆说:“你迟到了十七秒。”
他点头:“电梯卡了一下。”
“撒谎。”她说,“你提前半小时到的,躲在东侧防波堤后面,数了七次浪。”
司正闫没否认。
他打开盒子。
戒指素圈,银白,戒面刻着两个极小的纹路——一个阳鱼,一个阴鱼,头尾相衔。
谢圆圆盯着看了两秒。
“你找谁刻的?”
“陈默联系的老师傅。”他说,“我没露脸。”
“他没问你是谁?”
“问了。”司正闫顿了一下,“我说,是替朋友问的。”
谢圆圆笑了。
她没接戒指。
反而伸手,把他袖口往上推了两寸。
露出一截手腕。
她指尖按在他脉门上。
三息。
松手。
“心跳比平时快十二下。”她说,“但没乱。”
司正闫看着她:“你早知道我要今天求。”
“玄清道长今早给我发了消息。”谢圆圆说,“说问心镜照过了。”
“他怎么知道?”
“我昨晚直播时,顺手把镜面朝天放了三分钟。”
司正闫没说话。
谢圆圆低头,看他掌心。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虎口有薄茧,是常年握笔和签字留下的。
她把自己的左手伸过去。
无名指并拢。
司正闫托住她指尖,慢慢套上戒指。
尺寸刚好。
谢圆圆动了动手指。
金属贴肤,微凉。
她抬头:“你什么时候量的?”
“你睡着的时候。”他说,“用游标卡尺。”
谢圆圆没笑。
她只是看着他。
眼睛有点热。
她眨了一下。
没让眼泪掉下来。
司正闫伸手,拇指蹭过她眼下。
“别忍。”他说。
谢圆圆吸了口气。
她点头。
声音不大,但清楚:“好。”
司正闫没起身。
他仰头,额头轻轻碰她额头。
谢圆圆闭眼。
他呼吸扫过她睫毛。
两人没动。
也没说话。
海风又起了,这次绕着他们转,没吹灭一支烛。
谢圆圆睁开眼。
她右手还攥着那张黄符。
她摊开手。
纸面被潮气浸软,边角更翘。
她把它放进海里。
浪涌上来,纸沉了一瞬,又浮起。
她没看它飘向哪。
只说:“以后不用画符镇风了。”
司正闫终于站起来。
他拉她起身。
谢圆圆没站稳,往前倾了半步。
他扶住她腰。
手掌没松。
谢圆圆靠着他肩。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暖意。
不是香水。
是他体温蒸出来的。
她抬手,把滑下来的朱砂笔扶正。
发髻松了,一缕头发垂到颈侧。
司正闫伸手,把那缕头发勾到她耳后。
谢圆圆没躲。
她仰头喝水。
喉结动了一下。
司正闫目光没移。
谢圆圆咽下去。
她抬手,把朱砂笔拔出来。
又插回去。
司正闫忽然说:“戒指内圈有字。”
谢圆圆低头看。
她把戒指翻过来。
内圈刻着一行小字:癸卯年八月廿三,谢圆圆应。
不是“订婚”或“永结同心”。
就是日期,和她的名字,加一个“应”。
谢圆圆盯着看了三秒。
她抬眼:“你写‘应’,不是‘许’?”
“你说了算。”司正闫说,“不是我许你,是你应我。”
谢圆圆没说话。
她把戒指转了半圈,让那行字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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