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空调开得正好，暖融融的气流裹着淡淡的雪松香——那是高途惯用的沐浴露味道。沈文琅靠在床头，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主播沉稳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可他的视线却时不时飘向浴室的方向，像只等着主人回家的猫。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高途穿着件宽松的米白色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线条。

沈文琅几乎是立刻就扔了手机，掀开被子跳下床，动作快得像阵风。“别动别动，”他跑到高途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雀跃，“我给你吹头发。”

高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愣了愣，刚想说“我自己来就行”，就被沈文琅推着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小凳子上。吹风机“嗡”地一声被打开，温热的风裹挟着雪松香扑面而来，沈文琅的手指插进他湿漉漉的头发里，轻轻揉搓着，动作算不上熟练，却格外认真。

“慢点吹，别烫着。”高途抬手想调整一下吹风机的角度，却被沈文琅拍开了手。

“知道知道，”沈文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乖乖坐着就好。”

高途无奈地笑了，任由他折腾。镜子里映出沈文琅专注的侧脸，他微微蹙着眉，眼神落在自己的发梢上，像在处理什么重要的文件。暖风吹过，头发渐渐变得蓬松柔软，雪松香混着点淡淡的体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清清爽爽的，让人莫名安心。

沈文琅吹得兴起，忽然关掉吹风机，把脸埋进高途的颈窝，使劲嗅了嗅。“嗯……”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像只闻到了肉干的大狗狗，“真好闻。”

高途被他蹭得脖子有点痒，忍不住缩了缩：“干什么呢？”

“闻你啊。”沈文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光，“除了你的体香，还有沐浴露的味道，混在一起特别好闻，比我那些香水都好闻。”

他说着，又往高途颈窝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温热的皮肤，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像习惯了呼吸一样自然，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被这淡淡的香气勾得心头发软。

高途被他黏糊糊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在你面前，我就是孩子。”沈文琅仰头看他，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再说了，我老公这么好闻，我多闻闻怎么了？”

“贫嘴。”高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软又暖。他拿起吹风机，想把剩下的头发吹干，却被沈文琅抢了过去。

“我来我来。”沈文琅重新打开吹风机，热风再次吹起，他的手指穿梭在高途的发间，偶尔碰到他的耳廓，能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然后是悄悄泛起的红晕。

沈文琅看着镜子里高途泛红的耳根，忍不住偷偷笑了。这人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跟年轻时一样，碰一下就脸红，可爱得让人心头发紧。

终于把头发吹得半干，沈文琅关掉吹风机，把它放在梳妆台上，然后从身后紧紧抱住高途，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像只赖着不走的大型犬。“吹好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慵懒的满足。

“嗯。”高途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松开吧，该睡觉了。”

“不松。”沈文琅把脸埋在他的后背，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再抱会儿。今天看财经新闻看得头疼，抱着你就不疼了。”

高途知道他是在耍赖，却还是任由他抱着。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银色的丝带。

过了好一会儿，沈文琅才慢悠悠地松开手，拉起高途往床边走。“睡觉睡觉。”他把高途按在床上，自己则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上去，胳膊腿都挂在他身上，“抱着睡。”

高途被他缠得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在两人身上。“沈文琅，”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纵容，“你这样我怎么睡觉？”

“就这样睡。”沈文琅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再次闻到那熟悉的雪松香，心里瞬间安定下来，“这样抱着你，我睡得香。”

高途没再说话，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得更稳些。沈文琅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像个熟睡的孩子，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高途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泛着银光，却一点都不显苍老，反而有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柔。

高途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这辈子，大概就是被这个黏糊糊的人缠上了，从年轻时缠到年老，从青丝缠到白发，却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这样被他赖着，被他抱着，被他当成全世界唯一的香源，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雪松香愈发浓郁。高途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样的夜晚，真好。有他，有月光，有萦绕在鼻尖的熟悉香气，还有一辈子都缠不够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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