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大学高分子材料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傍晚六点的暮色里投下惨白刺眼的光,将实验台的阴影拉得老长。林悦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蓝色曲线,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指甲盖因为长时间用力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屏幕上每一个峰值的微小波动,都是她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才捕捉到的交联度检测数据,直接关乎着课题组下个月的经费申请成败。白色实验台被密密麻麻的试管、培养皿和检测仪占得满满当当,试管壁上残留的紫色试剂还在缓慢挥发,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与化学试剂的冰冷气味。角落里,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全麦面包孤零零地躺着,袋口的封条被匆忙扯开过又胡乱捏上,边缘已经被实验室干燥的空气浸得发皱,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麦麸碎屑粘在袋壁上。
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像有只小锤子在里面不停敲砸,林悦抬手用力揉了揉,指腹蹭到一片黏腻的汗渍,混杂着淡淡的试剂味道。她猛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却密集的“咔嗒”声,僵硬的肩颈终于得到一丝舒展。视线下意识落在那袋面包上,胃里瞬间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灼烧感,像是有团小火苗在里面舔舐——这是早上七点从宿舍楼下的便利店买的早餐,忙到正午检测数据出现波动时,她咬着笔杆把吃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早就过了晚饭点,饥饿感像潮水般一**涌上来,饿得她连眼前的实验数据都快看成一堆跳动的面条。
塑料袋被撕开时发出“刺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突兀。干硬的面包表皮带着一股隔夜的麦麸味,还混杂着实验室里消毒水的余韵,闻起来就让人没什么胃口。林悦饿极了,不管不顾地咬下一大口,粗糙的面包渣瞬间卡在喉咙里,剌得她忍不住剧烈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她慌忙去够桌角的保温杯,指尖刚碰到温热的杯壁,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带着一阵室外的晚风,“林悦,3号样品的数据出来了吗?李教授在会议室等我们做汇报,她下午还要赶去机场。”
是师傅李淑琴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严谨与急促。林悦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实验记录本上,深褐色的面包屑立刻沾在了雪白的纸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够,膝盖狠狠撞到实验台底的金属支架上,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腿骨往上窜,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却还是立刻站直身体,飞快地把面包塞进抽屉深处,又扯了扯沾着粉笔灰和少许紫色试剂痕迹的浅紫卫衣袖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师傅,数据刚稳定下来,我马上整理成汇报PPT!”
李淑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泛着油光的嘴角,又落在实验记录本上那几点面包屑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份打印好的修改意见放在桌上,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十分钟后会议室见,重点说下3号样品交联效率低于预期的原因,最好能提出改进方案。”林悦点头如捣蒜,看着师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捂着膝盖蹲下身,拉开抽屉——刚才的碰撞让本就干硬的面包碎了大半,细小的碎屑撒了一抽屉,还沾到了她昨天刚打印的实验报告上。她心疼地捡起来,对着光吹了吹碎屑就往嘴里塞,嚼得两腮发酸,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口感简直像在啃一块晒干的棉絮。
李淑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泛着油光的嘴角,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份修改意见放在桌上,“十分钟后会议室见,重点说下3号样品的交联效率问题。”林悦点头如捣蒜,看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捂着膝盖蹲下身,从抽屉里掏出面包——刚才的碰撞让面包碎了大半,干硬的碎屑撒了一抽屉。她心疼地捡起来,吹了吹碎屑就往嘴里塞,嚼得两腮发酸,像在啃一块晒干的棉絮。
汇报会一开就是四十分钟,比预想的还要久。林悦站在投影幕前,手里攥着的激光笔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笔杆上都沾了一层薄汗。她反复解释着3号样品检测偏差的原因,从实验环境的温湿度变化,到试剂添加的时间差,每一个细节都不敢遗漏。李教授偶尔提出尖锐的质疑,她都要飞快地翻找厚厚的实验记录册回应,指尖划过纸页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试剂淡痕。余光好几次落在会议室墙上的挂钟上——指针从六点十分慢慢挪到六点五十,她的面包还在实验室的抽屉里晾着,现在恐怕硬得能当武器了。
终于送走李教授和其他同事,林悦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会议椅上,连抬手收拾文件的力气都没有。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实验室,拉开抽屉,那袋面包果然硬得像块板砖,她试着用手指戳了戳,指尖都被硌得发麻。咬下一小口的瞬间,牙齿差点被硌得松动,粗糙的碎屑刮过牙龈,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委屈瞬间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来,眼眶猛地一热——她明明那么努力,为了这组数据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忙到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最后只能啃这种没人要的干面包。实验室里只有检测仪发出的微弱蜂鸣声,空旷又冷清,让她的委屈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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