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冬天总裹着层冷雾,清晨八点的阳光好不容易穿透云层,却没多少暖意。王岛父母家的小院里,却热闹得像开了春——晾衣绳上挂满了切好的萝卜干、白菜干,浅褐色的菜干在风里轻轻晃,像一串串风干的时光。王建国蹲在竹筛旁,手里攥着柄磨得发亮的竹耙子,正慢悠悠地翻晒菜干,深蓝对襟棉袄的衣襟沾着点白霜,绒线帽的边缘还挂着几根没抖落的菜叶子。
“岛子!把那袋白菜搬过来!轻点儿,别碰坏了外层的叶!”王建国头也没抬,声音却洪亮得很,竹耙子在菜干上划出道浅痕,“这白菜要晒半干腌酸菜,外层的老叶留着炖肉,一点都不能浪费!”
王岛应了声,拎着半袋白菜往院里走。浅灰棉麻外套的袖口沾着片翠绿的白菜汁,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脚踝冻得有点发红。他弯腰把白菜放在石桌上,刚直起身,就见宋玲抱着个青花瓷坛子从屋里出来,米白针织开衫外搭着件浅蓝围裙,围裙上沾着圈面粉——早上刚和了面,准备蒸点馒头配腌菜吃。“爸,坛子洗干净了,您看这大小够不够腌五十斤白菜?”宋玲把坛子放在地上,指尖还沾着点坛沿的水。
“够了够了!”王建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菜屑,“玲子你切菜的手艺好,等会儿把白菜切细丝,晒到半干再装坛,盐要放匀,不然容易坏!”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王睿背着个小书包,颠颠地从巷口跑进来,红色卡通棉袄的胸前印着只圆滚滚的小熊,毛绒手套的指尖沾着点泥土,手里还攥着个小竹篮,里面躺着几片刚捡的梧桐叶。
“爷爷!爷爷!你看这颗白菜!比我书包还大!”王睿举着颗裹着泥的白菜,跑到王建国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呼出来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快。王建国放下竹耙子,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头,掌心的老茧蹭过王睿的脸颊,却温柔得很:“睿睿乖!这白菜要晒半干腌酸菜,冬天炖肉最香,到时候给你留最肥的肉!”王睿眼睛一亮,赶紧把白菜放进竹篮:“那我要帮爷爷翻菜干!我翻的菜干,腌出来的酸菜肯定最香!”
接下来的一周,王岛夫妻俩几乎脚不沾地。每天清晨六点,天还没亮透,两人就揣着塑料袋往菜市场跑——要抢最新鲜的青帮白菜,一次得买五十斤,分四类处理:外层老叶留着炖肉,中层的叶子切细丝晒菜干,芯儿部分一部分腌酸菜,一部分用报纸裹好放进地窖,留着冬天做冻白菜。
“老板!这白菜再便宜点呗?我买五十斤,你看这叶多紧实!”王岛攥着颗白菜,跟菜贩讨价还价,浅灰外套的兜里还揣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种菜的处理方法——这是王建国前一晚特意写的,连晒菜干的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宋玲在旁边帮着挑白菜,手指捏着菜帮,得选硬实的,“菜帮硬才新鲜,晒出来的菜干有嚼头,腌酸菜也不容易烂。”
八点回到家,小院就成了“加工车间”。宋玲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大瓷盆,手里攥着把菜刀,“咚咚咚”地切白菜丝。菜刀很锋利,白菜在她手里变成均匀的细丝,偶尔有几片切得宽了点,她还会返工再切一刀。王岛则负责把切好的白菜丝摊在竹筛上,得摊得均匀,不能叠在一起,“叠着晒不透,容易发霉。”王建国拄着拐杖在旁边监督,时不时指点两句:“菜丝切得再细点,晒出来更入味!岛子你翻勤点,别让菜干晒得太干,留三分水分才好!”
王睿也没闲着,背着小书包在院里转来转去,小竹篮里装着捡来的菜叶子——偶尔有几片切下来的白菜叶掉在地上,他就赶紧捡起来,放进篮子里,说要“喂院子里的小鸟”。有次他帮着搬白菜,脚一滑摔在菜叶子上,整个人坐在地上,却没哭,反而笑得满脸都是白菜汁:“爸爸!这白菜叶好软,像小垫子!”王岛赶紧把他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菜屑,却也忍不住笑:“你这小子,摔了还这么开心!”
到了下午,地窖就成了“储藏室”。王岛扛着袋白菜往地窖走,地窖里铺着层干草,防潮又保温。他把白菜一棵棵摆好,用报纸裹住,中间留着缝隙通风,“爸说这样能存到过年,冬天想吃新鲜白菜,随时能拿。”宋玲则在旁边收拾腌酸菜的坛子,先把坛子用开水烫三遍,再晾干,“坛子不能有油,不然酸菜会坏,我妈以前就教过我,每次腌酸菜都得这么弄。”
忙到周五傍晚,两家的冬储终于弄完了——王岛家的地窖里摆满了白菜,阳台晾着菜干,厨房的角落里放着两坛腌酸菜;父母家的院子里,最后一批菜干也收进了布袋。宋玲擦着额角的汗,笑着说:“终于忙完了!今晚必须去‘小巷食堂’吃顿好的,放松放松!”王岛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早就跟古月订了白菜肥牛煲,“睿睿念叨好几天想吃‘会拉丝的肉’了,今晚让他吃个够!”
周五下午五点,王岛一家收拾妥当。王睿背着小书包,里面装着他刚画的“白菜画”——纸上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白菜,叶子涂成了绿色,菜帮涂成白色,旁边还画了个小坛子,写着“酸菜”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爸爸,我要把这幅画给古叔叔看!古叔叔做的肥牛,我也要画下来!”王睿举着画,小脸蛋红扑扑的,眼里满是期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