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樱市,清晨六点的超市生鲜区像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江哲裹紧深灰工装外套,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冷藏柜玻璃,在结着白霜的柜门上留下道浅痕。他盯着最后一份半价三文鱼,指节因攥紧购物袋而泛白——购物袋里已经塞了三盒临期饭团、两包打折鸡胸肉,还有一把蔫得打卷的青菜,这些是他未来三天的口粮。
“让让!让让!”一个穿围裙的老太太推着购物车冲过来,车轮差点碾到江哲的帆布鞋。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老太太伸手抓走三文鱼,塑料盒与冷藏柜碰撞的脆响,像根针戳在他心上。江哲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壁纸是小时候和发小陈浩在老家烤羊排的照片:两个半大孩子满脸炭灰,手里各举着块油滋滋的羊排,肋条上的肥肉还在滴油,背景里老家的土灶冒着青烟。他用指腹反复摩挲照片里的羊排,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苦涩——在樱花国五年,他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羊肉。
手机日历上,“回国倒计时1天”的红色标记格外醒目。江哲点开和陈浩的聊天框,最新消息还停留在陈浩昨晚发的:“我已经跟古老板订好豉椒羊排了,你到港城直接来餐馆,保证热乎!”他笑着回复:“等不及了!在这连块新鲜羊排都买不到,上次看到冷冻的,一小块要300樱元,还全是筋!”发送按钮刚点下,超市广播突然响起:“临期牛肉特价,仅剩五份!”江哲立刻拎着购物袋往肉类区跑,工装裤兜里的打折优惠券哗啦啦响,像在为他的“生存之战”伴奏。
江哲蹲在牛肉柜台前,手指快速翻捡着保鲜膜包裹的牛肉块。每块肉上都贴着“临期折扣”的黄色标签,他仔细对比着肉质——选了块脂肪分布均匀的,捏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弹性。这是他在樱花国练就的“绝技”:三秒内判断食材新鲜度,五秒内选出性价比最高的,毕竟一颗生菜200樱元、一根黄瓜150樱元的物价,容不得他有半点浪费。
“江桑,又来买打折肉啊?”柜台后的收银员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笑着递过塑料袋,“你上次拍的‘打折食材做寿喜烧’视频,我妈妈很喜欢看呢!”江哲接过袋子,脸颊有点发烫——他在短视频平台上是小有名气的“打折美食博主”,镜头里总笑着展示如何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简餐,配文“在樱花国,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可没人知道,那些“笑着”的镜头背后,是他无数个想念老家饭菜的夜晚。
回到出租屋,江哲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书桌和床挤在一起,书桌上还摆着未完成的设计图——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做绘图员,每天加班到十点,工资比在国内高不少,一年能多存将近二十万,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煮泡面时,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翻出老家烤羊排的视频:爸爸正用刷子往羊排上刷酱料,油滴在炭火上冒起白烟,陈浩在旁边喊着“我要最肥的肋条”。江哲咬着泡面,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连汤都没喝完就倒进了垃圾桶。
出发去机场那天,江哲背着塞满伴手礼的双肩包,在地铁上差点被挤成纸片。早高峰的樱市地铁像个沙丁鱼罐头,他被夹在两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中间,呼吸都觉得困难。手机里,陈浩发来了港城机场的照片:举着“江哲”纸牌的手,指节上还留着小时候爬树蹭的疤。江哲笑着回复:“等我吃豉椒羊排!”地铁到站时,他几乎是被人群推出去的,双肩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可一想到马上能吃到家乡味,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下午三点,港城机场到达厅的空调风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江哲刚走出闸机,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陈浩穿浅蓝休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卡其色工装裤的裤脚沾着点泥,举着纸牌的手还在晃:“江哲!这里!”江哲眼睛一热,快步走过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陈浩拍着他的背笑:“兄弟!五年没见,你咋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樱花国没吃饱?”
“可不是!”江哲松开手,摸了摸肚子,“天天抢打折食材,能胖吗?我跟你说,上次我想烤羊排,结果超市的冷冻羊排又贵又柴,烤完跟嚼树皮似的!”陈浩从包里掏出瓶港城本地凉茶,拧开瓶盖递过去:“先解解渴,古老板的豉椒羊排四点开始准备,咱们现在过去刚好。对了,古老板家的羊排选的是内蒙古肋条,肥瘦相间,你肯定爱吃!”
坐上去商业街的出租车,江哲扒着车窗看港城的街景。熟悉的粤语叫卖声、街边小店飘出的奶茶香、还有随处可见的中文招牌,都让他觉得亲切。“你知道吗?”江哲喝着凉茶,语气里满是感慨,“在樱花国,我每次看到中文招牌,都要凑过去看半天,有时候还会跟老板聊两句,就为了听句家乡话。”陈浩拍着他的肩:“以后常回来,我带你吃遍港城,古老板家的豉椒羊排只是开始!”
下午四点四十分,出租车停在百年老商业街口。“小巷食堂”的木质门扉上,铜铃在风里“叮铃”响。江哲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是豆豉混着辣椒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羊肉香,让他瞬间咽了咽口水。古月系着深蓝围裙从后厨探出头,围裙边角绣着羊排、豆豉和辣椒的纹样,棕线勾的羊排肋条肌理分明,黑线圈的豆豉像撒在上面的黑珍珠,红丝绣的辣椒透着鲜活:“江先生,您来啦!羊排刚腌上,再等半小时就能煎,先坐,陈浩常坐的靠窗位置给你们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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