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港城总被一场秋雨裹着凉意，傍晚五点的雨丝细得像牛毛，斜斜地织在百年老商业街的上空——梧桐叶被雨珠压得微微下垂，叶尖的水珠顺着叶脉滑落，“滴答”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浅灰色的湿痕，像给石板路绣了串细碎的银纹。风裹着雨的冷意钻进“小巷食堂”，木门被避雨的街坊轻轻推开时，门框上的铜铃“叮铃——”响了，那声音软乎乎的，像串在雨里的温柔音符，混着餐馆里飘出的淡淡蛋香，漫在潮湿的空气里，连路过的流浪猫都忍不住在门口多蹭了两下，想蹭点暖意。

古月站在后厨的老榆木案板前，身上系着条深蓝色的围裙，围裙边角绣着浅白色的蛤蜊纹——每片蛤蜊壳的纹路都绣得细腻，连壳边的小锯齿都清晰可见，针脚密得能数清，是上周苏沐橙在剧组间隙偷偷绣的。视频里她还举着围裙笑，眼睛弯成月牙：“以后你做蛤蜊菜，就得穿这专属围裙才够味，不然总觉得少了点仪式感。”他正微微俯身，双手捧着一个白瓷盆，盆里泡着刚吐沙的花蛤，蛤蜊壳呈浅棕色，上面的纹路像被海浪打磨过的礁石，每一道都带着自然的弧度；轻敲两下壳身，能听见“砰砰”的脆响，那是鲜活的标志——要是不新鲜，声音会发闷。盆里的淡盐水泛着细密的小泡，那是蛤蜊在吐沙，偶尔有一两只蛤蜊微微张开壳，露出一点嫩白的肉，像偷偷探出头的小舌头，又很快闭上，像在跟人玩捉迷藏。

“本来想着今天做辣炒蛤蜊，够味下饭，”他抬手擦了擦溅在围裙上的盐水，指尖还残留着蛤蜊壳的微凉，指腹能摸到壳上粗糙的纹路，“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刚翻橱柜见着那盒土鸡蛋——是乡下表叔送的，蛋黄橙红得像落日，比普通鸡蛋沉手，突然就想做蛤蜊蒸蛋。”他把瓷盆往案板中间挪了挪，拿起一只蛤蜊凑近灯光看，壳缝里没有一点泥沙，才放心地放回盆里，“蛤蜊得提前两小时用盐水加香油吐沙，盐水浓度得跟海水差不多，我特意用勺子尝了尝，有点咸涩才对；30℃的温水刚好，不然蛤蜊不爱开口——上次用凉水，泡了三小时还吐不干净。”

古月的目光落在橱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苏沐橙早上发的消息，字里行间都透着冷：“剧组今天降温，风里都带冰碴子，拍外景的时候连台词都说不利索，好想吃口软嫩的，胃里暖烘烘的。”他嘴角弯了弯，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像在碰她的手：“这蒸蛋刚好合她口味，等她回来，一定多做几份，再卧个溏心蛋，她最爱吃。”

后厨外的餐馆里，熟客们已经按常坐的位置落了座，暖黄的灯光裹着他们，把雨的凉意严严实实地挡在门外。林悦、苏瑶、赵雪三人坐在靠窗的固定桌位，桌上铺着苏瑶带来的浅粉色餐垫，餐垫上印着蛤蜊蒸蛋的图案——白瓷碗里的蒸蛋嫩黄得像奶油，上面嵌着三只浅棕色的蛤蜊，旁缀着翠绿的葱花，连蛋上的热气都画得轻轻袅袅，是苏瑶特意找打印店做的，昨天还跟林悦说：“秦宇的室友第一次来，得有个像样的餐垫，不然显得咱们‘小巷食堂’不够贴心。”

林悦穿件浅紫色的连帽卫衣，胸前印着个卡通蛤蜊图案，蛤蜊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嘴巴咧着，像在咧着嘴笑；戴副黑色的圆框眼镜，镜片被餐馆的热气蒙上一层薄雾，她时不时用指腹擦一擦，指尖在镜片上留下小小的印子；帆布包挂在椅背上，包上挂着的碳、氢原子挂件，随着她晃腿的动作轻轻摆动，像两个跳动的小精灵，偶尔还会撞在一起，发出“叮”的细响；手里攥着个银色的蛋液检测仪，屏幕亮着“待检测”的字样，探头套着透明的防尘套，她时不时举起来对着后厨的方向，嘴里还念念有词，像在跟检测仪对话：“土鸡蛋的蛋白质含量得12%以上才好，脂肪10%左右，这样蒸出来又嫩又香，不会太柴也不会太腻，等会儿一定要测测，要是达标了就记在我的‘美食检测本’上。”

“房东老板，你那蛤蜊吐沙吐干净没啊？”林悦看到古月从后厨探出头，立刻挥着检测仪喊，声音里满是期待，连晃腿的速度都快了些，“我查了资料，蛤蜊吐沙要加香油，香油能在水面形成一层膜，隔绝空气，让蛤蜊不得不开口吐沙；再用30℃温水，模拟它们在海里的环境，吐得更彻底！我这检测仪还能测泥沙含量，等会儿你处理完，我帮你把关，保证吃着不牙碜！”

苏瑶坐在林悦旁边，手里正整理着刚从包里拿出来的纸巾，纸巾上印着浅黄色的鸡蛋纹，和她穿的米白色针织裙裙摆的纹路刚好配套，连颜色深浅都差不离。她的动作轻柔，把纸巾一张一张叠整齐，边角对齐，放在餐垫的角落，像在叠一件小衣服：“林悦这‘科学吃货’又上线了，连蛤蜊吐沙的原理都查得这么清楚，下次可以帮老板写个‘食材处理指南’。”她抬眼望向窗外，雨丝还在飘，梧桐叶被洗得发亮，像抹了层油：“不过说真的，这天吃蛤蜊蒸蛋刚好，软嫩好消化，还暖胃，秦宇的室友要是感冒了，吃这个最合适，比吃粥还顶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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