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帝国“收割者”级母巢舰·“寂静牧歌”号·深层核心,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粘稠的、脉动着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幽邃。没有光源,但无数细密的、暗紫色的能量流在舰体内部管道网络中穿行,如同血管中流淌的、冷光的血液,映照出周围扭曲、光滑、带着生物质感的金属结构。空气里弥漫着臭氧、腐朽金属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信息素发酵的甜腥气味。
马库斯公爵的“意识”从漫长的沉眠中缓缓浮起。他失去了物质意义上的躯体——在晋升为“牧者”阶层,获得直接连接“主脑”资格的那一刻,他那具历经三百七十二场收割战役、伤痕累累却强大无比的生物装甲躯壳,便被溶解、吸收,化为“寂静牧歌”号母巢舰深层神经网络的一部分。他的思维、记忆、乃至战斗本能,被编码成亿万道数据洪流,在母巢舰庞大的生物-机械复合心智中奔流不息,成为这星空巨兽“集体意识”的一个强韧节点。
此刻,这节点正因来自遥远星域边缘、那颗蔚蓝色小行星的异常数据反馈,而泛起剧烈的涟漪。
“牧者马库斯,汇报你意识投影载体(注:指他原本指挥的那支先遣舰队及克隆体)在‘牧场-1735’(克罗帝国对蓝星的编号)的异常损耗及‘高价值目标’捕获进度。”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情绪波动,仿佛亿万个体意识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思维核心响起。这是“主脑”的质询,是帝国最高意志的触角。
马库斯的“意识”迅速调取、整合来自蓝星轨道残余侦察单位、以及那几具潜入山脉的“毒刺”小队克隆体通过隐秘量子信道断断续续传回的最后信息碎片。信息流在他思维中重构为全息影像:
——铺天盖地的雷火与冰霜,夹杂着陌生却坚韧的灵能波动,撕碎一艘艘突击舰;
——地面上,那些本该如蝼蚁般被碾碎的原生生物,竟然组成了有效的阵型,运用着粗陋却意外的能量武器进行反击;
——昆仑山脉深处,那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暗金色能量场,以及能量场中心,那尊不断抽取山脉灵脉、甚至隐隐干扰到轨道探测器灵能扫描的巨鼎虚影;
——最后,是“毒刺”克隆体传回的、极度混乱且充满痛苦与惊骇的感知碎片:溶洞、骸骨、金色的光点、侵蚀、同化……以及,与巨鼎同源却更“温和”的奇特植物,还有那几个顽强得不可思议的蓝星土着。
“汇报:牧场-1735 原生文明抵抗强度超出预期,已初步掌握粗浅灵能运用及联合战术。先遣舰队损失 37.8%,地表据点丢失 71.2%。关键异常点位于该星球最大陆地板块的褶皱地带(土着称‘昆仑’),检测到高强度、未知谱系、疑似具备‘信息吞噬’与‘法则重构’特性的上古遗存能量反应,暂定编号‘遗落圣器-昆仑’。我方探索单位(克隆体小队)已与遗落圣器发生接触,遭受严重信息污染及法则侵蚀,信号中断前确认圣器处于半活跃状态,正与该区域地脉灵能进行深度交互。此外,发现数名蓝星土着个体,疑似掌握与圣器同源但弱化之能量运用方式,并展现出对信息污染一定抗性。价值评估:极高。威胁评估:极高。建议:提升收割优先级,派遣‘剔骨者’级净化单位,必要时申请启动‘湮灭协议’,以防圣器落入土着之手或彻底激活。”
马库斯的“汇报”冷静、精确,剔除了所有无用情绪,只留下冰冷的数据与评估。但在他思维深处,一股混合着灼热贪婪与冰冷愤怒的暗流在涌动。那尊巨鼎……那种古老、纯粹、仿佛触及宇宙本源的力量……如果能为帝国所获,如果他能亲自解析、掌控……那么,他马库斯,将不再仅仅是“牧者”,他甚至有望窥探那传说中的“编织者”乃至“主脑”的奥秘!
“信息已接收。分析中……”“主脑”的反馈依旧毫无波澜,但马库斯能感觉到,整个母巢舰深层的能量流都出现了瞬间的加速,无数冰冷的计算正在同步进行。“‘遗落圣器-昆仑’能量特征与数据库第7、第19、第841号禁忌条目存在 13.7% 吻合度。关联性:疑似上古‘监察者’或‘收割者’文明遗留物。危险等级:暂定‘灭世级’。收割协议修正:优先捕获或彻底毁灭圣器本体。授权‘牧者马库斯’调动‘寂静牧歌’号附属战力:‘剔骨者’中队(编号:血屠)、‘织网者’灵能干扰单元(编号:梦魇)、‘清道夫’重型攻城单元(编号:碎星)。目标:渗透昆仑区域,获取圣器核心数据样本,清除所有接触圣器之原生生物,建立信息屏蔽场,准备执行‘湮灭协议’前奏——‘大地吮吸’。”
一道道冰冷的指令流,伴随着对应的权限密钥,涌入马库斯的意识。他“感受”到母巢舰深处,那些沉眠在营养液和能量管道中的恐怖战争单元正在被唤醒。“血屠”瓦拉克,那个痴迷于解剖与痛苦的屠夫;“梦魇”单元,能无声无息侵蚀灵能生物心智的可怕存在;“碎星”,专为摧毁行星级防御工事或地壳目标而生的庞然巨物……主脑这次,是动了真格。不仅要得到圣器,更要抹去一切痕迹,甚至可能……提前抽取昆仑山脉乃至更大范围的星球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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