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丛的暖意还未散尽，女帝便在养心殿召了苏清鸢议事。

刚踏入殿门，苏清鸢便见龙案上摊着一卷疆域舆图，女帝指尖正点在南疆的地界上，神色沉凝：“清鸢，玄阴族归乡后，南疆边境虽暂归安稳，但毗邻的百越部族近来异动频频，屡屡滋扰边境村落。”

苏清鸢走上前，目光落在舆图的南疆标注处：“百越素来依附玄阴族，如今玄阴族蒙受皇恩，他们却仍敢作乱，怕是背后有人挑唆。”

“你猜得不错。”女帝叹了口气，将一封密信推到她面前，“暗卫来报，二皇子囚于皇陵后，其旧部潜逃至南疆，正勾结百越首领，妄图借部族之力卷土重来。”

苏清鸢捏紧密信，眸色冷了几分：“这些人贼心不死，儿臣愿领兵前往南疆，平定乱局。”

女帝却摆了摆手：“你刚卸下护国重担，朕不愿你再涉险。何况南疆地势复杂，部族盘根错节，强攻并非良策。慕容珩曾游历南疆，熟知当地风土，又与玄阴族有旧，若你二人同往，或能以怀柔之法化解危机。”

出宫时，暮色已漫上宫墙。苏清鸢径直去了慕容珩的府邸，刚进院门，便见他正侍弄着院角的药草——那是他伤愈后特意种下的，说是能调理她常年因筹谋而亏虚的身子。

听闻南疆之事，慕容珩手中的药锄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眼底没有半分迟疑：“你既要去，我便陪你。南疆的瘴气、部族的规矩，我都熟，定护你周全。”

三日后，二人轻车简从，只带了几名玄阴族向导与精锐暗卫，悄然离了京城。

一路南下，越靠近南疆，草木便越是繁茂，湿热的瘴气裹着草木的腥甜，弥漫在山野间。行至百越部族的聚居地外，玄阴族向导低声提醒：“百越人信奉山神，擅设蛊阵，贸然闯入，恐有不测。”

慕容珩颔首，从行囊中取出一枚刻着玄阴族图腾的玉佩，递给苏清鸢：“这是当年玄阴族长老赠予我的信物，百越与玄阴族渊源颇深，见此佩，或能让他们暂缓敌意。”

果然，守寨的百越卫士见了玉佩，神色缓和不少，虽仍戒备，却还是引着二人进了部族大寨。

大寨中央的祭台上，百越首领正与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低语，那男子的侧脸，赫然是二皇子的旧部——曾在宫变中领兵作乱的副将。

苏清鸢与慕容珩对视一眼，悄然隐在寨旁的榕树后。只听那副将道：“只要首领能助我们救出二皇子，日后大楚南疆的权柄，尽归百越所有。”

百越首领捻着胡须，面露犹豫：“玄阴族已得大楚赦免，我们若反，怕是会重蹈覆辙。”

“玄阴族不过是依附皇室的懦夫！”副将压低声音，“如今二皇子旧部尚有数千之众，只要里应外合，定能颠覆楚皇的统治，届时你便是南疆之主！”

这话刚落，慕容珩便从榕树后缓步走出，声音清冽：“可惜，你等不到那一日了。”

副将惊觉回头，见是二人，当即拔剑便刺。慕容珩侧身避开，玄阴族向导同时念动咒文，寨中突然腾起淡紫色的雾气，副将的动作瞬间迟滞——那是玄阴族的困蛊之术。

苏清鸢上前一步，将楚皇的赦令与南疆的安抚诏书掷在百越首领面前：“大楚无意征伐，只要百越归服，朝廷愿划三城与你们通商，减免赋税，保部族安稳。若执意与叛党为伍，玄阴族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

百越首领看着诏书上的印玺，又望了望被雾气困住的副将，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挥手让族人拿下副将：“我百越部族，只求族人安稳，并非要与大楚为敌。”

一场危机，竟这般兵不血刃地化解。

当夜，百越大寨摆起篝火宴，木柴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混着米酒的清甜，在夜色中散开。苏清鸢靠在榕树下，望着跳跃的火光，忽然道：“从前总觉得，只有攥紧权柄，才能护得住想护的人，如今才懂，安稳比权势更难得。”

慕容珩坐在她身侧，替她斟了一杯温热的米酒，指尖蹭过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往后，我替你守着安稳，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护国长公主，或是……只做我的清鸢。”

苏清鸢仰头饮尽米酒，脸颊泛起微红，她转头看向他，眼中映着篝火的光，也映着他的身影：“那便说定了，山河共赏，余生同归。”

夜色渐深，南疆的星子格外明亮，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似是为这段刚启程的余生，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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