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暖阁内,地龙燃得正旺,暖意蒸腾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焦灼。贵君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厚厚软褥的产床上,身上盖着温热的云锦被,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浸湿了枕巾。
“唔……”又一波剧烈的阵痛袭来,贵君浑身绷紧,双手死死攥着产床的锦缎边缘,指节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他脖颈青筋凸起,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痛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热感。
女帝坐在产床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无法温暖他颤抖的身体。“清寒,深呼吸,跟着我来。”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温柔坚定,她一遍遍引导着他调整呼吸,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后背,试图为他缓解些许痛苦,“再坚持一下,孩子们就快出来了。”
太医跪在产床前,神色凝重地为贵君诊脉,指尖感受着他紊乱的脉象,眉头紧锁:“陛下,贵君产穴开得极慢,如今才开两指,破水也不顺畅,双胎本就生产艰难,这般下去,怕是要耗损太多元气。”
“那怎么办?”女帝的心瞬间揪紧,声音急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产穴开得快些?”
“臣已让人煎了催产汤,即刻便到。”太医沉声道,“只是贵君体质本就虚弱,双胎压迫之下,催产汤的效果或许会打折扣,只能靠贵君自身咬牙坚持,再辅以推拿催产。”
话音刚落,宫女便端着一碗滚烫的催产汤进来,药香浓烈。女帝亲自接过,吹至温热后,用小勺舀起,递到贵君父妃嘴边:“清寒,喝了这碗汤,就能有力气些,我们一起等孩子出来。”
贵君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女帝眼中的担忧与期盼,用尽全身力气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喝下催产汤。苦涩的药味顺着喉咙滑落,刺激着味蕾,可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孩子们平安出生。
喝下催产汤后,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阵痛的频率愈发密集,力道也愈发猛烈,可宫口依旧开得缓慢,破水的迹象也只是轻微显现,并未如预期般顺畅。贵君的体力渐渐不支,痛吟声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若非女帝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在他耳边安抚鼓励,他几乎要撑不住昏过去。
“清寒,别睡!看着我!”女帝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想想闹闹和乐乐,想想我们一家人,你一定要坚持住!”她低头,在贵君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试图用爱意唤醒他的意志力。
贵君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他看着女帝泛红的眼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紧回握住女帝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太医见状,立刻示意产婆上前,为贵君父妃进行推拿催产。产婆的手法娴熟而有力,顺着他的腰腹间轻轻推拿按压,试图帮助产穴打开,促进破水。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贵君父妃一声压抑的痛吟,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可他却始终没有松开女帝的手。
夜色渐深,暖阁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焦灼的脸庞。女帝一直守在产床边,寸步不离,为贵君父妃擦拭冷汗、喂水,一遍遍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声音早已沙哑,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却依旧强撑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产程已持续了近六个时辰,贵君的阵痛从未停歇,可双胎儿依旧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产穴仅开到三指,破水也只是断断续续,进展缓慢。太医的神色愈发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陛下,贵君体力已严重透支,若再拖延下去,恐有危险,需做好两手准备。”
女帝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两手准备?”
“一是继续催产,盼着贵君能尽快破水;二是准备剖腹产子,只是此法风险极大,贵君体质虚弱,恐难承受手术之痛。”太医沉声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女帝紧紧咬着下唇,心中天人交战。她既不愿让贵君承受剖腹产的风险,又不愿看着他这般痛苦煎熬。她低头看着产床上气息微弱的贵君父妃,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清寒,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贵君父妃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缓缓转过头,用尽全力,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说“我能行”。
就在这时,又一波剧烈的阵痛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贵君父妃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下身流下——破水了!
“破水了!”产婆惊喜地喊道,“贵君,用力!产穴开了些!”
女帝眼中瞬间亮起一丝光芒,连忙说道:“清寒,听到了吗?破水了!孩子们就快出来了!”
贵君父妃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力量,他紧紧攥着女帝的手,深吸一口气,伴随着阵痛,拼尽全力向下发力。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凸起,每一次发力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元气,可他却丝毫没有放弃,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让孩子们平安降临。
暖阁内,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医和产婆们各司其职,紧张地忙碌着。烛火跳动,映照着产床上痛苦却坚定的身影,也映照着女帝满是期盼与担忧的脸庞。这漫长的一夜,注定是一场煎熬,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愿上天眷顾,让贵君父妃和两个孩子都能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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