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将演武场的影子拉得老长。瑶儿终究是握不动那杆木枪，被蘅儿牵着，追着天边的晚霞跑，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琛儿被慕容珩抱在肩头，小手抓着他的发带，咿咿呀呀地指挥着方向，活像个小将军。

陆惊寒看得倦了，靠在我的肩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小腹。晚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带来几分凉意。我替他拢了拢衣襟，低声道：“风大了，回暖阁吧？”

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好。”

顾景渊早已吩咐内侍备好了晚膳，见我们起身，便笑着上前：“陛下与惊寒先回，我带着孩子们随后就到。”

慕容珩抱着琛儿凑过来，挑眉道：“正好，我带蘅儿蹭顿晚膳。西域送来的葡萄酿，我还藏了两坛，今日正好开封。”

暖阁里早已点上了银丝炭，暖意融融。我扶着陆惊寒在软榻上坐好，宫女端来温热的牛乳，他喝了两口，便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我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微微起伏的小腹，指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腹间的小家伙似是有感应，轻轻踢了一下，力道不大，却惹得陆惊寒轻笑出声。

“越发淘气了。”他睁开眼，眼底盛着笑意，伸手握住我的手，“方才在演武场，他踢得格外厉害，许是听见瑶儿的笑声了。”

我低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想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瑶儿跑得满头大汗，被顾景渊牵着手，一脚踏进暖阁，便扑到陆惊寒身边，仰着小脸道：“陆爹爹！蘅儿哥哥带我摘了梧桐果！”

蘅儿跟在身后，手里捧着一小筐青绿色的梧桐果，规规矩矩地行礼：“母皇，陆贵君，这果子看着新鲜，便摘了些来。”

慕容珩抱着珩儿进来，将孩子放在软榻边，笑着道：“这小子，比在西域时还拘谨。”

晚膳很快摆了上来，四菜一汤，皆是清淡可口的。陆惊寒胃口不错，用了小半碗米饭，又喝了一碗鸡汤。瑶儿和珩儿坐在小杌子上，由宫女伺候着吃饭，两个小家伙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满脸都是饭粒。

慕容珩开了葡萄酿，酒香清冽。他给我和顾景渊各斟了一杯，又看向陆惊寒，挑眉道：“你是没口福了，只能看着我们喝。”

陆惊寒白了他一眼，拿起一颗葡萄丢过去：“我有牛乳，不比你的酒差。”

众人都笑了起来。暖阁里的烛火摇曳，映着满室的笑语，酒香混着饭菜香，还有孩子们的嬉闹声，织成了一幅最温暖的画卷。

蘅儿吃罢饭，便坐在陆惊寒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的小腹：“陆爹爹，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我可以教他们识字，还可以教他们骑马。”

陆惊寒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还要等几个月呢。等他们出来，蘅儿便是大哥哥了。”

瑶儿听见了，立刻举起小手：“我也是大姐姐！我要教妹妹梳小辫！”

琛儿晃着小手，跟着喊：“我也要教！教……教耍枪！”

这话逗得众人又是一阵笑。暖阁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我看着身边的人，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看着陆惊寒温柔的眉眼，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万里江山，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权位，而是这暖阁里的一盏烛火，是身边人的笑语，是腹中的一点悸动，是孩子们的嬉闹。

慕容珩喝得微醺，拍着顾景渊的肩膀，说起西域的趣闻。顾景渊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附和两句。陆惊寒靠在我怀里，听着他们的话，渐渐有了睡意，呼吸变得绵长。

我替他盖好薄衾，目光扫过满室的人，唇角的笑意温柔而坚定。

这便是朕的天下。

是朕用一生，也要守护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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