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御书房的菱花窗,斜斜裁进一角,落在摊开的奏折上,将墨字晕染出几分暖金。我握着朱砂笔的手顿了顿,指尖沾着的朱红在宣纸边缘洇开一小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紫宸殿的方向,隐在晨雾里,影影绰绰,像一颗悬在心头的珠子。
案上的奏折堆得老高,最上面一本是江南盐税的核查奏报,墨迹淋漓,字字都透着底下官员的勾心斗角。可我落笔的力道却越来越轻,眼前晃过的,总是昨夜紫宸殿里那触目惊心的红,是顾景渊疼得发白的脸,是他攥着我的手时,指节泛出的青白。
指尖的朱砂凉了,我搁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殿内侍立的太监眼尖,连忙上前轻声道:“陛下,要不传份点心?或是……去紫宸殿瞧瞧凤君?”
“不必。”我摆了摆手,重新拿起奏折,目光却沉了沉。江南盐税牵扯着朝中半数勋贵,稍不留意便是朝堂动荡,此刻离不得身。可心里那点牵挂,却像藤蔓似的,缠得人喘不过气。
我总记得,他晕过去前,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满是水汽,带着依赖,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怯。
紫宸殿的暖阁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顾景渊醒着,靠在叠得厚厚的软枕上,身上盖着云锦薄被,被子下的身子还透着虚浮的倦。产后第三日,恶露未尽,身下的疼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有细针在慢慢扎着,不算撕心裂肺,却磨人得很。腰腹更是酸胀得厉害,稍稍动一动,便牵扯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昨夜太医来诊脉,说他是双胎伤了根本,往后怕是要落下些病根。
他偏着头,望着窗外的天。晨光熹微,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叮铃作响,清脆得很。殿里静悄悄的,只有乳母抱着孩子在偏殿低声哄着,偶尔传来一两声软糯的啼哭,细微得像羽毛,搔在人心尖上。
锦儿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膳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扰了他:“凤君,该喝药膳了。太医说这方子补气血,对身子好。”
顾景渊微微颔首,撑着胳膊想坐直些,刚一动,腰腹便传来一阵坠痛,他闷哼一声,眉头瞬间蹙紧,额角沁出一层薄汗。锦儿连忙放下碗,扶着他的肩,小心翼翼地垫了个软枕在他腰后:“凤君慢些,仔细疼着。”
“陛下……还在御书房?”顾景渊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目光落在锦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锦儿顿了顿,连忙笑道:“陛下一早便去了御书房,想来是忙着处理江南的差事。不过陛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让殿里好生伺候凤君,还说晚些便过来陪您。”
顾景渊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他何尝不知道,江南盐税是国事,是陛下心头的重石,此刻定然分身乏术。只是……这空荡荡的暖阁里,只有药香弥漫,身下的疼一阵紧过一阵,他总忍不住想起,生产那日,陛下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那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安。
他抬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早已平坦,却还留着妊娠纹,浅浅的,像一道道细碎的疤痕,提醒着他那日撕心裂肺的痛,也提醒着他,那两个小小的生命,是如何拼尽全力,来到这世间。
“孩子……乖吗?”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初为人父的柔软。
“乖得很呢。”锦儿笑着回话,“皇子殿下爱撒娇,一饿了便哼哼唧唧的,声音软的像棉花,公主殿下醒了便睁着眼睛瞧人,不哭不闹的。”
顾景渊的眉眼柔和下来,眼底漫起一层暖意。他想抱抱孩子,可浑身酸软得厉害,连抬手都觉得费劲。产后的虚弱像潮水,将他整个人裹住,连思维都慢了半拍。
他望着窗外,晨光渐渐浓烈,檐角的铜铃还在响。
御书房里的朱批,该是写了一张又一张了吧。陛下的眉头,怕是又蹙紧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怅然,却又很快被温柔取代。
家国天下,是他的重担。而他与孩子,是他的归处。
锦儿端着药膳凑过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凤君,趁热喝吧。喝了身子好些,陛下见了也高兴。”
顾景渊小口小口地喝着,药膳里的当归味有些浓,却不难喝。温热的汤水滑过喉咙,暖了胃,也稍稍驱散了身上的寒。
他望着窗外的云,慢慢飘着,像极了陛下那日龙袍上的流云纹。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伴着太监低低的通传:“陛下驾到——”
顾景渊的眼睛倏地亮了,撑着软枕想坐起身,腰腹的坠痛却骤然袭来,他闷哼一声,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门帘被轻轻掀开,明黄色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龙袍的下摆还带着风,脸上带着未散的倦色,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又乱动?”我快步走到榻边,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尖触到他额角的薄汗,眉头瞬间蹙紧,“可是又疼了?”
顾景渊望着我,眼底的水汽渐渐漫上来,像含着一汪清泉,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软得像棉花:“陛下……回来了。”
我俯身,吻了吻他汗湿的发顶,将他揽进怀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朕回来了。景渊,朕回来了。”
暖阁里的药香,混着窗外的晨光,骤然变得温柔。偏殿里传来孩子软糯的啼哭,一声,又一声,像世间最动听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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