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渐入**。
世界尸骸内部,无数生灵的虚影开始汇聚。
他们从山川湖海中走出,从城池村落中升起,从宗门洞府内踏出——有帝王将相,有修士凡人,有飞禽走兽,甚至还有草木精怪。
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世界尸骸的“天空”——缓缓走去。
每一步,都会有一个生灵化作光点,融入虚空。
他们不是在消散。
而是在……回归。
回归到这个世界的“根源”,回归到世界意志的怀抱,回归到那个本该属于他们的、安宁的终结。
随着生灵的回归,世界尸骸开始缩小。
千丈、百丈、十丈……
最后,化作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莹白、内部流转着山川日月虚影的——**世界之心**。
那是青冥世界最后的本源,纯净、完整、不再有痛苦。
它悬浮在白羽爪前,散发着温和的光晕。
歌声,停了。
白羽伸出爪子,轻轻托住那枚世界之心。
入手温润,仿佛还有余温。
他抬起头,看向第九层。
“此物,该如何处置?”他问。
沉默。
良久,阴葬尊缓缓开口,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按葬盟古约,送葬世界尸骸者,有权决定其遗骸的归宿。或投入归墟,滋养本源;或炼入己身,增强修为;或……为其寻找一方安息之地,等待渺茫的复苏之机。”
“你选哪一种?”
白羽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世界之心。
他看到了里面残留的景象——最后一批生灵回归时,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修士,回头望了一眼曾经的山门,轻轻说了句什么。
通过唇语,白羽读懂了。
他说的是:
“若有来世,愿青冥……再无灾劫。”
白羽闭上眼,将那枚世界之心,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是炼化。
而是……以妖帝本源,为其构筑了一方独立的“心内世界”。
一个只有山川日月,没有生灵,但充满安宁与生机的……休眠之地。
“我选第三种。”他睁开眼,金蓝瞳孔中倒映着诸天星辰,“让它在我心中沉睡。或许亿万年后,当我的道足以重塑轮回时……它会迎来新生。”
坛下,一片哗然!
不为别的,只因这个选择……太“奢侈”了。
世界之心,即便只是一方中等世界的残骸,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法则本源与能量。投入归墟,可得海量贡献;炼入己身,至少能让修为暴涨一个小境界。
而这新晋妖帝,竟选择以自身本源温养,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愚蠢!”玉虚子忍不住低吼出声,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闭嘴。
但第九层,三葬尊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善。”阴葬尊只说了一个字。
阳葬尊深深看了白羽一眼,赤瞳中火焰收敛:“心性不错。”
空葬尊所化的温润青年,则露出一个模糊却真切的笑容:“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他顿了顿,忽然抬手,对着白羽一指。
一点灰光,破空而至,没入白羽眉心。
“此乃‘归墟道种’的种子。”空葬尊的声音,直接在白羽识海响起,“待你修为达到妖帝巅峰,可凭此种子,入归墟最深处,尝试凝聚完整的道种。”
“这是你应得的。”
白羽身体微震。
归墟道种……葬盟最高赏赐!
而且,是种子形态,意味着他可以自己培育,与自身大道完美融合!
“至于‘葬尊候补’之位……”阴葬尊接过话头,声音恢复淡漠,“待你修为达到妖帝后期,再来葬天城接受考核。”
“现在,葬典继续。”
他挥袖,祭坛中央的地面合拢,世界尸骸的痕迹彻底消失。
仿佛刚才那震撼诸天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这个叫白羽的新晋妖帝,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一次前无古人的“世界送葬”。
他的名字,从今日起,将传遍诸天葬盟。
甚至……传到某些更古老、更隐秘的存在耳中。
白羽回到第七层席位。
血海老僧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利齿:“小子,老僧开始喜欢你了。”
霞光女子周围的七彩光晕,第一次主动向白羽这边偏移了少许,算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玉虚子则低着头,脸色铁青,不敢与白羽对视。
他能感觉到,第九层那三位,尤其是空葬尊,对白羽的态度……不一般。
计划,出现了变数。
而白羽,只是平静地蹲坐回席位,闭目养神。
识海中,那枚“归墟道种种子”正在缓缓生根,与“万我归一道种”产生微妙的共鸣。
胸口内,那方“心内世界”中,青冥世界之心静静悬浮,散发着安宁的光晕。
妖帝初期的修为,在送葬世界尸骸后,有了明显的精进,已触摸到中期的门槛。
而更重要的收获是——
他确认了三件事:
第一,炼制世界尸骸的幕后黑手,与葬盟高层有关,且极可能就是三葬尊中的某一位,或与之关系密切的存在。
第二,空葬尊的态度暧昧,似友非敌,或许可以争取。
第三,归墟深处,藏着更大的秘密。那个不断吞噬凶尸本源的隐秘之地,必须探查清楚。
“快了。”
白羽心中低语。
“等我突破到妖帝中期……”
“就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了。”
他睁开眼,望向祭坛上新一轮的凶尸展示。
目光平静,却深如渊海。
葬典还在继续。
但风暴,已经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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