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到南门的石阶上，守卫们还在清理战场。几具妖兵的尸体被拖走，地上的血迹被沙土盖住。诸葛轩坐在阵基石盘旁，掌心那道发黑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远处主殿方向。

容若涵靠在墙边，剑横在腿上，剑刃缺口处还沾着干掉的黑血。她抬手擦了擦脸，指尖碰到额角的伤口，皱了一下眉。南宫雅坐在她旁边，左手按着肩头，布料下的皮肉还在发热，颜色发紫。

三人没说话。风从裂谷吹来，带着一股腥气，但比之前轻了很多。

一名传令兵跑过来，盔甲上有血渍，脚步有点踉。他停下喘了口气，说：“诸葛大人，仙皇召您和两位仙子即刻入殿，受赏。”

诸葛轩点头，慢慢站起来。膝盖有些发软，他扶了下墙才站稳。他看向容若涵和南宫雅：“走吧。”

容若涵把剑插回鞘里，撑着地面起身。南宫雅也扶墙站起，动作很慢。两人跟着诸葛轩，由两名守卫带路，往主殿走去。

路上遇到几队巡防仙兵，看到他们三人，都停下抱拳行礼。有人低声说“镇南功臣”，也有人只看着不说话。诸葛轩没回应，也没抬头，一路走得平稳。

主殿前有八根玉柱，柱身刻着云纹。殿门敞开，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百官分列两侧，有的穿金袍，有的披银甲，眼神各不相同。有人点头示意，有人冷眼旁观。

三人走进大殿，脚步声在空旷中响起。诸葛轩走在最前，容若涵在他左后方一步，南宫雅紧随其后。他们的战袍虽换了干净的，但袖口还有未洗净的血痕，靴底沾着沙土。

大殿尽头，龙椅缓缓升起。仙皇出现时，没人发出声音。他身穿赤金长袍，头戴九旒冠，面容看不出年纪，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诸葛轩身上。

“昨夜妖军来犯，赵毅雄勾结外敌，意图毁我仙宫根基。”仙皇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每个角落，“诸将退避之时，唯有诸葛轩率众死守南门，破敌主将，护阵不塌。此功，前所未有。”

他说完，从龙椅上起身，亲自走下台阶。

诸葛轩立刻要跪，却被仙皇伸手拦住。“今日之功，不必跪受。站着听封。”

全场一片寂静。

“赐玄光仙甲一副，可御万法；九转还魂丹一颗，生死无惧。封为镇南仙使，统辖南域三十六城防务。”

诸葛轩拱手：“属下不敢居高位，只愿守一方安宁。”

仙皇点头：“你不贪权，正合我意。职位可暂不受，赏赐不可辞。”

说完，两名侍从捧着玉盒上前。一个盒中是泛着微光的银白铠甲，另一个放着一枚赤红丹药，表面有金纹流转。

诸葛轩接过盒子，收进袖中。

仙皇转向容若涵：“你剑出如霜，斩敌先锋，护东线不失。赐寒月剑诀残卷一册，冰魄丝衣一件。”

容若涵上前一步，双手接下。她低头看着玉册封面，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

“南宫雅。”仙皇目光移来，“你以残力控雷布障，助阵稳局。赐雷音玉符一枚，紫府凝神丹三粒，专司阵法调度之职。”

南宫雅上前领赏，没有多言。她打开玉盒看了看，便合上收好。

仙皇回到龙椅前，却没有坐下。他看着三人：“你们三人，年轻却敢担大任。今次退敌，非一人之功，而是同心协力所致。望今后仍如此，不负天地正道。”

“谢陛下。”三人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黑衣人站在回廊拐角，身影藏在柱子后面。他手里捏着一块石砖，指节用力，石头一点点碎成粉末。

赵毅雄盯着大殿里的三人，尤其是站在中央的诸葛轩。他的眼睛发红，嘴唇抿成一条线。他看着仙皇亲手赐下宝物，看着众人投去敬重的目光，看着那些他曾想踩在脚下的名字如今被高高捧起。

他咬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今天你站得多高……明天我就让你摔得多狠。”

他转身离开，脚步很轻，没惊动任何人。

殿内，诸葛轩忽然侧头看了一眼那边。他的眉头微微一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很快收回视线。

仙皇这时开口：“传令下去，南门外俘获的妖将押入天牢，不得私自审问。待我亲自处置。”

诸葛轩点头。他知道那个被嵌进墙里的妖将还没死，也知道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没浮出水面。

“你们先去歇息。”仙皇说，“伤未愈，不宜久站。”

诸葛轩再次行礼：“属下告退。”

三人转身往外走。刚走出几步，一名侍从快步追上来：“诸葛大人，请留步。”

诸葛轩停下。

侍从递来一块玉牌：“这是镇南仙使的信物，您虽未正式任职，但此牌可通行南域所有关卡，遇紧急情况可调兵三千。”

诸葛轩接过玉牌。牌子入手微凉，正面刻着“镇南”二字，背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曾经被打碎过又重新拼合。

他把它放进怀里。

容若涵走在前面，听见了对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没问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雅走在最后，路过一根玉柱时，脚步顿了一下。她眼角余光扫过殿外的回廊，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帘幕。

她没说什么，继续往前。

三人走出大殿，阳光洒在台阶上。守卫们见到他们，纷纷让开道路。有人小声议论：“那就是镇南仙使？”“听说一掌就把妖将打进了墙里。”

诸葛轩没理会这些话。他站在台阶顶端，回头看了一眼大殿。

仙皇还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他的目光似乎也正望向这边，但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

风拂过诸葛轩的衣角，袖中的玄光仙甲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南宫雅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云层很低，阳光被遮住一半。她眯了下眼，感觉到一丝异样——灵气流动变得迟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容若涵也察觉到了。她把手放在剑柄上，却没有拔剑。

诸葛轩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掌心又开始发麻，那种反噬的痛感正在慢慢回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就在这一刻，远处一座偏殿的屋檐下，一块瓦片突然掉落，砸在地上碎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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