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焜昱在姜枫的陋室中生死未卜,恢复尚需时日。公俊飞心中的焦虑与愤怒如同野火般蔓延,他可以接受友情里的吵吵闹闹,也可以接受各种恩怨,但绝不接受任何理由的背叛。他无法再坐视等待,决心亲自去寻陈露汐,将这一切问个清楚明白。那个昔日温柔善良、并肩作战的伙伴,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而狠戾?
与此同时,在天枢堂户部那间崭新却已显压抑的部长办公室内,陈露汐正感到一个头两个大,烦闷几乎要溢出胸腔。
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几项看似公允的资源调配方案,得到了一些人的口头称赞。然而赞誉的余温尚未散去,新的麻烦便接踵而至。那些未能获得期望中丰厚拨款的部门或势力代表,此刻正聚集在她办公室门外,声音或激昂或阴沉地争论着、抱怨着,甚至隐隐传来指责她不公、偏袒的言语。尽管厚重的木门紧闭,并施加了简单的隔音结界,但那嘈杂的人声与不满的情绪波动,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搅得她心神不宁,案头的卷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熬到夜色深沉,门外的人群依旧候在门外,像是堵坚硬的人墙。陈露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逃离**。她竟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悄悄推开窗户,轻盈地翻身而出,借着建筑物的阴影与夜色的掩护,从鲜为人知的后门通道溜出了天枢堂,总算暂时避开了那些让她倍感压力的视线。
走在清冷的夜风中,她忍不住低声抱怨,语气带着疲惫与无奈:“要是我是家财万贯的千万富翁,你们的诉求我或许都能满足……可资源就这么多,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总要有取舍,难道这道理都不懂吗?” 这抱怨与其说是对他人,不如说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宣泄。
她步履匆匆,只想尽快回到自己那栋风格古怪却能让她暂时隔绝外界的小公寓。然而,她敏锐的感知便察觉到,公寓门口似乎有人在等候。这让她心头一紧,难道是那些要钱的人追到家里来了?待她借着昏暗的街灯看清那人并非熟识的“讨债”面孔时,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故意绕了个小圈,在一个街角停下,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斜上方一盏光线略显昏暗的老旧街灯。灯罩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夜风拂动他的衣角——正是公俊飞。
陈露汐的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轻松自然,甚至带着点久别重逢的熟稔,仿佛他们之间未曾发生过任何不快,更遑论谢焜昱重伤濒死那样严重的事件。她开口,声音清亮:
“好久不见呀,也要恭喜你哦,老公。”那声“老公”叫得随意,带着过往玩笑般的亲昵,却让公俊飞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的语气太轻松了,轻松得近乎异常。
“恭喜?” 公俊飞从灯上跃下,轻盈落地,站在陈露汐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呼之欲出的愤怒与质疑,“恭喜什么?恭喜你荣升户部部长,日理万机?还是恭喜你……手段了得?”
陈露汐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依旧笑吟吟的,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你很快就知道啦。对于你来说,应该算是天大的好事呢。不过,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状似好奇地问道,路灯的光在她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光彩夺目,却也莫名地少了几分曾经不谙世事的纯净与天真,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世故与疏离。
公俊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近乎审视地打量着眼前的陈露汐。她的妆容完美,衣着得体,举止间甚至带着一种属于“陈部长”的、刻意营造的从容。但越是如此,公俊飞心中的违和感与怒火就越盛。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击:“露汐,你还记得你母亲陶玥前辈的事情吗?”
陈露汐的笑容略微收敛,眼神变得专注了一些:“当然记得。此生不忘。”
“很好,”公俊飞点了点头,向前逼近半步,目光锐利如刀,“我以为你都忘了。当年,得知你的杀母仇人——你母亲的孪生妹妹,陶颀阳的生母陶蒙。谢焜昱,我,没有半分犹豫,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陪你追查真相,最终……帮你解决了那份血海深仇,你应该还记得大仇得报的那个时候,我们站在冯家堡的废墟之上,是个什么滋味吧?”
他停顿了一下,让那份沉重的过往在沉默中发酵,然后语气陡然变得激烈:“我以为,这份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情谊,至少是值得珍惜的。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亲手重伤谢焜昱,几乎要了他性命这件事,又算是什么?这就是你对他,对我们所有人,最好的‘回报’吗?!”
最后几个字,公俊飞几乎是低吼出来的,胸膛因愤怒而微微起伏。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表象,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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