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次日清晨,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金城,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意沁入肌骨。几人踩着湿润的青石板路,来到了那座熟悉的谢家小院门前。不知是深秋时节本就萧瑟,还是经历了诸多变故后心境使然,谢焜昱总觉得眼前这栋老宅比记忆中沉寂了许多,连墙头那几株顽强生长的杂草都透着一股颓唐。
他抬手,指节轻轻叩响门环,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并未有人应门,反倒是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过,“吱呀”一声,竟将虚掩的院门吹开了一道缝隙。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谢坤昶正从正屋走出,站在廊下,厚重的家常袍子随意裹在身上,似乎并未仔细打理。他隔着整个空旷、略显荒芜的庭院,远远地望着门口的谢焜昱,眼神复杂难辨——那里面有着未能完全熄灭的、源于过往竞争的哀怨,有面对家族颓势的无力,或许还有一丝见到血亲的复杂情愫,这些情绪如同潮水般慢慢吞噬了他原本可能有的其他表情。成为这个日渐落魄的谢家名义上的家主,显然并未给他带来荣耀,反而让他眉宇间沾染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颓废与疲惫。
“好久不见了。” 谢坤昶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象征性地摆了摆厚重袍服的衣摆,动作缺乏生气,仿佛这个家主身份是一副过于沉重的枷锁。
“进屋详叙吧。” 谢焜昱率先踏进院子,目光扫过身旁的陈露汐和唐堃梧,有些意外地发现,他们俩似乎比自己这个直面“老对手”的人还要紧张,陈露汐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唐堃梧则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围。
屋内陈设依旧,却莫名显得冷清。谢坤昶低着头,刻意回避着直接的目光接触,默默地为几人斟上热茶,氤氲的热气暂时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怎么样,焉然镇的生活……还精彩吗?” 他问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焜昱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热,语气带着点自嘲:“精彩?差点就把命交代在那儿了。前段时间,被人打得关节尽断,像破布娃娃一样躺了许久,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刻意省略了许多细节,观察着谢坤昶的反应。
“谁干的?” 谢坤昶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了眼皮,目光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关切,又像是别的什么。
“白家……” 谢焜昱吐出这两个字,随即苦笑一下,笑容里带着点命运的讽刺,“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偏偏和这个差点要我命的白家,又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报……不打算还了?” 谢坤昶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试探。
“不,恰恰相反。” 谢焜昱皱了皱眉,似乎在斟酌词句,“眼下有个……还算不错的交易摆在面前。”
“比如呢?” 谢坤昶重新低下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白家想在焉然镇空降上位,角逐副镇长之位,需要我们在投票时支持他们。作为交换,他们可以运作,将工部部长的位置给我们。你知道,那里曾是陶家的势力范围。” 谢焜昱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棘手,“但问题是,陶颀阳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和白家的这层交易关系,她现在……并不打算接手这个位置。”
谢坤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低声喃喃:“呵……这才是她啊……” 语气中似乎对陶颀阳的反应毫不意外,甚至带着点理解。
“所以,想请你出面劝劝?” 谢焜昱身体微微前倾,“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当靶子当惯了,众矢之的也无所谓。但这工部部长的位置,在我看来是个重整旗鼓的机会,可对其他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个烫手山芋,如坐针毡。”
谢坤昶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仿佛在权衡利弊。“给我点时间想想。在这之前,你再好好讲讲,焉然镇如今具体是个什么局面?各方势力如何?”
谢焜昱于是将焉然镇的近况,卢海润与黑水之誓的渗透,苏家的内斗与新家主的强势,以及其他家族的动向,尽可能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谢坤昶听完,久久沉默不语。他站起身,背对着众人,缓缓走到了门口,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谢焜昱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了他低沉传来的话语,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意味:
“在你忙这些事情之前,抽点时间,和我一起去了解一件事吧。”
“什么?” 谢焜昱好奇地问。
谢坤昶依然没有回头,声音透过光线传来:“我最近翻遍了谢家留存下来的许多典籍札记,发现其中对于一个名为 ‘暗绞术’ 的秘术,有着极其夸张的评价,最甚者称之为 ‘万人难敌’。”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寻古老秘密的兴奋,却又被现实的困惑压制,“但奇怪的是,当我试图寻找这个术的具体修炼法门或来源时,却始终一无所获。我和父亲分析后,都怀疑这个强大的秘术,很可能还藏在咱们谢家的祖地——原来的谢家镇。所以,想带上你一起回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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