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不去，”斯客伏特的声音很轻，带着认命般的平静，“斯内普教授，是你把我关起来了吗？”

他不等斯内普做出反应，就自顾自地低下头，顺从地、几乎是喃喃自语地接了下去：“没关系。”

这三个字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逆来顺受。

斯内普紧紧盯着他。装的？不像。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和放弃，不是能轻易伪装出来的。

他回想起之前那个试图研究他“内部结构”的斯客伏特，那个麻木空洞的斯客伏特，还有眼前这个……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显得脆弱而认命的斯客伏特。

人格分裂。

并且，新出现的人格似乎并不完全继承之前人格的记忆，或者记忆正在缓慢恢复中。

一个计划在斯内普脑中迅速成型。如果这个状态下的斯客伏特更容易沟通，甚至……更容易被引导和套话呢？

他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势，尽管表情依旧冰冷，但语气稍微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不算高明的诱导：

“看来你确实不记得了。你之前的行为……非常危险，不仅对他人，也对你自己。”

他观察着斯客伏特的反应，

“我们需要弄清楚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有助于……帮助你。”

斯客伏特依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你还记得最近一次有清晰记忆是什么时候吗？”

斯内普开始尝试构建时间线，

“或者，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不存在的的东西，或者，身体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问得很小心，避免使用“眼球”、“吞食”等刺激性词汇。

斯客伏特配合地露出努力回忆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在【拾荒者】卡自带的疲惫感加成下，显得格外真实。“记不太清了……”

他嘶哑地说，“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很乱……有时候很吵，有时候又很安静……”

他抬起头，看向斯内普，眼神带着一丝依赖般的求助，“教授，我是不是……病了？”

斯内普看着他那双此刻显得无比“真诚”的眼睛，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

“很有可能。”

他顺着对方的话说，

“一种非常复杂、罕见的魔法疾病。所以你需要配合，告诉我所有你能想起来的事情，哪怕是梦里最细微的片段。比如……有没有梦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得到过什么……‘礼物’？”

他试图将话题引向那些诡异物品的来源。

斯客伏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老蝙蝠果然上钩了，开始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套话。

他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更深的迷茫，摇了摇头：“没有……记不得了……只觉得……很累……”

他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带着【拾荒者】卡那种生命力流逝的气场，成功地让斯内普暂时停止了追问。

斯内普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仿佛随时会昏睡过去的样子，知道急不得。

他确认了这个新“人格”至少在表面上更具服从性，也似乎更愿意沟通（哪怕是这种无效沟通）。

这提供了一个窗口。

“先把东西吃了。”斯内普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语气恢复了命令式，“保持体力。想起任何事，立刻告诉我。”

他需要重新评估策略。

或许，可以从这个看似脆弱的状态入手，利用其依赖性和记忆缺失，逐步撬开斯客伏特坚硬外壳下的秘密。

当然，他绝不会放松监视和禁锢。

在彻底弄清真相之前，这个危险的变数必须被牢牢控制在掌心。

【情绪值 55】（来自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客伏特顺从地拿起那块干面包，小口啃着，感知着斯内普那混合着算计、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欲的情绪值。

他知道，一场新的表演开始了。

只是这次，他扮演的是一个迷失的、需要“帮助”的病人。

而观众，是霍格沃茨最敏锐也最多疑的魔药大师。

变形课办公室内，麦格教授正批改着五年级的论文，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允许后，纳威·隆巴顿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教授……我、我能跟您说件事吗？”纳威的声音很小，手指紧张地绞着袍子边缘。

麦格放下羽毛笔，扶了扶眼镜，示意他进来。

“什么事，隆巴顿先生？”

纳威走到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是关于莱欧奇的……就是，那天在教工休息室，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之后……”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

“斯内普教授把他带走之前……莱欧奇吃的……是我给他的面包。我、我看他没吃晚饭，就把我的零食分给他了。”

他抬起头，灰褐色的眼睛里带着困惑和一点点为斯客伏特不平的意味：

“但是斯内普教授好像……非常生气，直接就把他绑起来带走了。莱欧奇只是吃了片面包啊……”

麦格教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了。

她脸上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刻。

纳威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她心中那片因为近期一系列事件而早已不再平静的湖面。

面包。

不是那颗被邓布利多证实了的人类眼球。

她和邓布利多都从西弗勒斯那里得知了最糟糕的情况

——斯客伏特试图吞食人体组织，并且可能拥有获取这种恐怖物品的渠道。

正是基于这个骇人听闻的指控，他们默许了西弗勒斯对斯客伏特采取强硬措施，包括隔离和……“研究”。

但如果……如果西弗勒斯看到并因此暴怒的，根本只是一片普通的面包呢？

麦格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西弗勒斯的偏执和多疑她是知道的，他对莱欧奇的针对也几乎摆在明面上。

在那种先入为主的警惕状态下，他将一片面包误认作眼球，并非完全不可能。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斯客伏特可能因为一个误会，被非法拘禁，并被迫接受了数天的魔药测试和魔法检测。

这意味着西弗勒斯的行为，很可能已经严重越界。

一股混合着震惊、愤怒和深深忧虑的情绪攫住了麦格。

她一向秉持公正，严守校规。

即便对象是行为古怪、疑点重重的斯客伏特·莱欧奇，他也享有作为学生的基本权利，不应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遭受这种对待。

“我知道了，隆巴顿先生。”麦格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她努力维持着平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可以回去了。”

纳威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麦格教授异常严肃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小声说了句“好的，教授”，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