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洲伸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仔细地拢了拢被角，将她颈侧的缝隙掖得严严实实。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声音放得柔缓：“睡吧，别再想了，咱们又不是他爹妈，要追在他屁股后面围着他转。”

“嗯，你说的对。”

姜念鱼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话音刚落，眼睫便沉沉垂下，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林文洲低头，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随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调整下姿势搂住她，闭眼睡觉。

次日清晨，姜念鱼换好衣服，刚推开房门准备去洗漱。

就看见袁老头正着急地里里外外跑来跑去，脑门全是汗，一遍遍扯着嗓子喊：“大头啊！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不要吓爹呀，你们有谁看见我儿子了吗？”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大家都说没看见袁大头。

胡玉书挤在人群里，对他们家没啥好脸色，板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也就很尖酸刻薄了。

“你大清早的搁这儿嚷嚷啥呢？你不睡觉其他人还要睡呢，咋滴，他死了你叫魂啊，都多大的人了他还真能丢了不成，人贩子在眼瞎也不至于绑他一个长得丑，还没脑子废物！”

笑话，要不是袁大头这个蠢货，他妈能去劳改？家里出了个劳改犯，这脸都丢尽了，害得他在单位里也抬不起头。

不仅如此，家里少了个壮劳力，姜宝珠的活干不过来，连带着他也得搭把手做重活，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

袁老头本就是暴脾气，被这话一激，顿时气得脸都歪了，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胡玉书一步步逼近。

“来来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儿子，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搁这说些不中听的风凉话，活该你妈被抓去劳改！”

他声音越喊越大，吵的人脑袋嗡嗡的。

都是十多年的老邻居了，对方在意什么都有数，吵起架来都是往对方心窝子里面拼命戳刀子。

“说就说，你当我怕你不成！我说你他妈的就是个老不死的劈腿鬼！城里一个媳妇，乡下一个媳妇，人长得不咋地，私底下倒是玩挺花！”

胡玉书也来了劲，撸起袖子，推搡袁老头肩膀，走一步推一下，骂一句推一下。

“咱俩离这么近，你这回听清楚了吗老不死的！那么能劈腿，你腿咋不劈折呢？当谁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呢，你还搁这一天到晚装起来了，外面小娘养的杂种就直说，还养子养子，你装你妈呢！”

袁老头算个屁，居然还在他面前抖擞起来，真当他胡玉书好欺负啊！

“你，你！”袁大头气红了眼，呼吸急促，整个人跟触电了似的抖个不停。

胡玉书啐了一口：“你你你，你什么你，谁有空陪你腻腻歪歪！就袁大头那种祸害，死了也活该！”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革委会的人他不敢得罪，姜念鱼他吵不过也打不过。

偏偏袁老头这个废物冲上来找骂，那可不得拿他撒撒气么。

“呵忒！啥也不是！”胡玉书嘴皮子也算练出来了，利索得很。

袁老头脑瓜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怎么骂回去，也没人帮她，眼睛一翻，身子直挺挺地往后一仰，嘎嘣一下晕过去了。

“妈呀！袁大头被气晕啦！”

围观的大爷大妈们都吓了一跳，离得最近的王大叔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来，大拇指甲死死地掐他人中。

“你说你急啥呢？”王大叔一边掐一边劝，“胡玉书这小子说话难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咋还往心里去呢？”

袁老头被掐得疼哼一声，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眼，一把抓住王大叔的手背，用力捶打自己胸口哭诉：“我，我这里着急呀！大头虽然是我的养子，但我一直是把他当亲儿子养的！”

王大叔敷衍：“好好好，我们知道你跟大头关系好，但你没必要着急上火成这样，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估计上哪儿玩去了。”

张婶热心肠也跟着劝：“就是啊，多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能出啥事儿？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

袁老头急得满脸通红，摆着手喊道：“不是的！你们不知道，大头不是那种人！他从来不会不声不响就出去的！肯定是出事儿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帮我找找啊！”

“能出啥事儿？”有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不定是跟哪个姑娘玩儿去了，忘了告诉你。”

“放屁！”袁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啥德行我还不知道？除了王霜霜谁还能眼瞎看上他，肯定是出意外了！”

王霜霜也在场，她又不是聋子，当然能听见这些话，脸立马耷拉下来。

这啥意思啊，她招谁惹谁了骂她眼瞎，真是群晦气老爷们。

她心里骂归骂，但还记得赶紧撇清关系：“袁大叔，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跟袁大头可没那方面关系，我一直都拿他当哥哥看的！”

“随便你咋说，我现在就想要找回我家大头！”袁老头不在乎地抡了胳膊肘画了个大圈。

王霜霜强撑微笑，不气不气，他死的比自己早，没必要跟死人置气！

袁老头着急朝着周围的邻居作揖：“你们帮帮忙，跟我一起找找吧！求求你们了！”

一边说着，还试图下跪磕头，吓得边上的王大叔赶紧掐住他胳膊肘，死死拉着不让他跪：“使不得！使不得！。”

娘嘞，这让长辈下跪磕头可是得折寿的哟，虽然现在呼吁打破封建迷信，不讲这些东西，但只是嘴上不讲，心里还是忌讳得很。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姜念鱼开口了：“袁大叔，您也别着急。咱们大院这么多人，他要是被人拐走，肯定有人见过。而且他这么大的人，拐子真没必要对他下手，又不图他的心脏肝肺。”

“他估计是跟认识的人走了，与其让我们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不如您再仔细想想，他可能会跟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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