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个钟头,终于快到了。
姜念鱼抹了把头上的薄汗,抬眼望向远处的小院,不解地问刘桂兰:“婶儿,你们家按理说早该申请上楼房了,怎么不挑个好地段的,反倒住到这偏地方来了?”
这要是普通人住,那绝对能称得上是顶顶气派,但给权利滔天,称得上是当地隐形的土皇帝的革委会主任来住,就够不上排面了,甚至有些磕搀。
小院的夯土墙被岁月浸得发灰,还有不少枯藤死死扒在墙皮上,院门口的老槐树落了一地碎叶,风一吹,便打着旋儿滚到脚边,荒凉破败。
刘桂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脸上满是不甘:“我能不想住楼房吗?那多风光,我那些老姐妹见了,指不定要把眼睛都羡慕红了!”
“可老付那死脑筋不同意,单位给他的分房指标,他倒好,直接给让出去了,还说什么别人比咱们更需要这机会。”
姜念鱼笑了笑,打趣道:“那付主任这思想觉悟,可真够高的。”
刘桂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什么啊,平常时候我可没见他有什么觉悟,也就这种事上,他才犯傻!”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不过他后来哄我说,楼房里丁里哐啷的,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一点自由都没有,不如这地方宽敞,住着自在。”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去他们单位闹。”
姜念鱼恍然大悟般点头:“怪不得呢。”
就凭刘桂兰这受不得半点委屈、在街道办混得比谁都熟的性子,怎么可能平白忍下这口气,原来是付主任提前把人哄顺了。
“好了,到了!就是这儿!”刘桂兰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院子说道。
姜念鱼跟着她走到院门口,只见那扇老旧的木门大敞着,连门闩都没插上。
刘桂兰一看这情形,顿时炸了毛,双手叉腰,嗓门陡然拔高:“该死的!这两个不要脸的偷人胚子!”
“我走之前明明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肯定是那两个赖在我家不走的贱男贱女干的!我家要是少了什么东西,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她说着,撸起袖子就想往院里冲,姜念鱼赶紧拦了一把:“婶儿别激动,咱们听听他们两个在家说什么话!”
院子不算小,从门口到正屋的石子路足有十几米长,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清晰得很,显然里面的人压根没想着压低声音。
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飘了出来:“呜呜呜,华子,你爹他偏心,带回家些不三不四的人,那个粗俗的女人也敢给我气受!我都说了我跟老付没关系,她偏偏不肯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好了妈,你别哭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透着股狠劲,“咱们寄人篱下,受点委屈也正常,但有些委屈能受,有些委屈绝不能忍!我爸那边,咱们半分都不能让!”
“他老糊涂把私生子领回家,咱们忍了,可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咱们家惹麻烦,凭什么还要咱们给他擦屁股!”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响:“这次必须让他亲自上门道歉,把咱们风风光光接回去,不然,咱们就绝不肯回去,让他知道,没了咱们娘俩,这家还能不能撑得起来!他日子还能不能过的舒坦!”
女人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应道:“好,妈都听你的,那个废物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一点都不如你能干!咱们再也不跟在他后头收拾烂摊子了,他的事,让他老子自己管去!”
姜念鱼拉着刘桂兰在门外偷听,越听越觉得这两个声音熟悉得很,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还没等她细想,刘桂兰已经按捺不住怒火,一把推开木门,冲了进去,指着屋里怒骂:“好啊!真是不愧是勾引别人家男人的狐狸精!”
“脸皮比城墙还厚!你们这戏是演上瘾了是吧?装作没地方去,就光明正大地赖在我家常住,是不是?”
姜念鱼赶紧跟了进去,好奇地看向炕上坐着的两个人,等看清他们的脸时,也有些惊讶:“啊!”
乖乖,这也是两张熟面孔啊,昨天刚见过的!
“袁华?袁大嫂?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付主任家里?”
袁华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两人,也是一愣,随即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满是警惕,语气冰冷地问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姜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刘桂兰立刻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把姜念鱼拉到身后,一边警惕地盯着袁华母子,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姜同志是我让她来的!在白天!堂堂正正走进来的!不像是某些人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溜进来,陪睡!勾搭有妇之夫!”
“你到底要我们说多少遍!”
袁华从炕上跳下来,挡在母亲身前:“我和我妈只是来这里借住,跟付主任没有任何关系!你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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