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历一万五千零二十七年,冬月廿三。
天南域的天空像是被泼了墨汁,阴云从极北方向翻涌而来,裹着刺骨的寒风掠过九峰,最后在天玄峰上空凝成一片铅灰色的穹顶。
正在天玄峰藏经阁整理典籍的苏晴儿忽觉指尖发颤,手中【金水诀】残卷地落在青玉案上。
她抬头时,窗棂外的雪粒子突然停滞在半空。
不,不是停滞,是被某种磅礴灵力定在了原处,每一粒雪都泛着幽蓝微光,像是被串在无形的丝线上。
这声闷响不似雷声,倒像是天地被人攥在掌心揉了揉。
玄天宗九座主峰的护山大阵同时亮起灵光,七曜剑虚影在神武峰上空若隐若现。
那些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们刚要惊呼,忽见东方天际有金芒刺破云层,那金芒越扩越大,最终凝成一尊千丈高的法相。
法相着玄色道袍,面容隐在氤氲雾气中,唯见一双眼睛如两轮金日,俯瞰着下方所有修仙门派。
他每说一个字,天地便震颤一次,声浪卷得苍梧山的千年古松簌簌落雪:尔等听真,吾乃金海仙宗陆化神天君,跨越无尽海域寻一故人。此人二十一岁,雷灵根,腰间常悬青霄剑,道袍左襟绣雷纹。
话音未落,法相掌心浮起一面水镜,镜中映出个少年身影:剑眉星目,额间隐有雷纹流转,正是陆青岩十年前的模样。
三日后,无论是否有消息,各宗各脉都需要将寻人口供呈至天机阁。若有隐瞒包庇者,吾将亲至,灭其山门,绝其传承!
这具化神法相话音消散时,定在空中的雪粒子落下来,打湿了无数修士的道袍。
玄天宗外门广场上,谢钰菲正跟着陆青岩学结【三元归一诀】的法印。她指尖刚触到丹田处的灵海,便觉头顶气压骤降,抬头正看见那尊法相。
玄色斗篷的毛边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下意识攥住陆青岩的衣袖:陆大哥,那是......
陆青岩的掌心突然沁出冷汗。
他望着水镜中自己的少年影像,耳中嗡嗡作响。
他离开金海仙宗已经十年有余,如今这天南域与金海仙宗中间又隔着无尽海域,却不想今日竟引得陆浩一脉的化神天君供奉亲自寻人。
“陆浩,你的心好狠啊!”他腰间的镇宗令突然发烫,烫得他喉间发苦。
宗主!
外事堂长老林童连滚带爬冲上白玉阶,腰间玄铁牌撞得叮当响:各峰传讯符都炸了!丹霞峰丹房的玄火鼎裂了条缝,神武峰武英殿的七曜剑虚影,碎了!
陆青岩深吸一口气,将谢钰菲护在身后:召集所有筑基以上修士,去武英殿议事。
武英殿,烟雾缭绕。
饶渊捏着茶盏的手青筋凸起,茶盏地裂开道细纹:化神天君供奉!整个天南域根本就没有过这种存在的,除了中州那等繁华之地的大门大派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够请到这等逆天强者?
“陆宗主,你敢说这些人不是来寻你的吗?”饶渊语气不善,目光如炬地盯着陆青岩。
陆青岩抿紧薄唇,没有答话。
大长老慎言。李同道抚了抚长须,目光扫过厅中众人,现在要紧的是,宗中究竟有多少人知道陆宗主的来历?
苏老祖被困血魔渊的消息,前日刚传回。林童长老捏着传讯符,面色发白,她当年为追血魔宗余孽误入上古封禁,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厅中一片死寂。
谢钰菲缩在陆青岩身后,攥着素帕的手几乎要绞出水来。她望着厅中众人紧绷的脸,又抬头看陆青岩,只觉得他的侧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像被蒙上了一层雾。
三日后。饶渊突然开口,三日后天机阁要口供。宗里的人,尤其是外门那些多嘴的......
不必。陆青岩打断他,伸手按住谢钰菲发冷的手背,我去便是。
厅中死寂。
李同道猛地站起身:宗主不可!看那化神天君的架势,分明是要取你性命!
我若不去,玄天宗上下千余口,都要为我担风险。陆青岩低头望向谢钰菲,她眼尾还带着望仙镇坟前未干的泪痕,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各位长老替我保护好钰菲。
谢钰菲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道:我不要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陆青岩一怔,随即摇头:听话......
“我偏要和陆大哥你一起去!”谢钰菲眼眶微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陆青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武英殿外的雪越下越急,打在青瓦上发出声。
“苏老祖啊,你在他心里的分量终究要轻一些。”饶渊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替苏怡宁有一些不值。他自嘲一笑,将袖中传讯玉牌捏得更紧了些。
或许该传讯给苍梧宗的太上长老杜海?李墨长老低声道,当年苏老祖救过他一命,苍梧宗有一个中型传送阵,陆宗主可以从那里逃走。
杜海那老匹夫现在忙着争阴尸一脉掌门,哪会管咱们?黄道明冷哼一声,再说了,苏老祖被困的消息若传出去,玄天宗空虚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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