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军 · 继承者的崩塌
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晦暗。秦破军如同困兽,被“闭门思过”这四个字囚禁于此,但真正囚禁他的,是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的、自己亲手参与的一幕幕。
他是长子,自幼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秦家的体面”如同烙印,刻在他的骨血里。可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仅没能守护这份体面,反而亲手将它撕扯得粉碎,让秦家成了临州城茶余饭后最不堪的笑柄。
他的目光落在悬挂于墙上的那把长剑上。那是他十岁生辰时,父亲秦正渊亲手所赐。彼时父亲威严而期许的话语,言犹在耳:
“破军,你如今长大了,该承担起大哥的职责。上,以秦家荣耀名声为己任;下,须爱护弟妹。若弟妹行差踏错,你要引导纠正,万不能放任不管,更不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
这四个字如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猛地起身,抽出那把象征着责任与荣耀的长剑。冰冷的剑身映出他此刻扭曲痛苦的脸。他没有挥剑,而是用右手,死死地、一寸寸地握紧了那锋利的剑刃!
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剑身的血槽滴滴答答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他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因为这尖锐的痛楚,获得了一丝短暂的、病态的清醒。这不是自残,这是一种求证,用最原始的疼痛来证明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还有知觉,是否……还能从那场针对亲妹妹的、集体无意识的疯狂中醒来。
他不恨秦弄玉的“挑拨”,他恨的是自己——“我为什么会被如此轻易地挑拨?”
“妹妹”这个词,如今让他生理性反胃。这个词不再代表需要呵护的骨肉,而是沾满了他自己亲手涂抹上的血腥味。是他,把刀递给了外人(秦弄玉),然后眼睁睁看着,甚至亲自推动着,这刀刃捅向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试图从记忆的迷雾中找出那个关键的转折点。为什么会对秦怀瑜抱有那样大的、近乎本能的仇视?就因为马场那日,她让自己和弟弟们受了家法,丢了面子?
不,不止。那是一种更复杂、更阴暗的情绪。是习惯了弄玉的顺从讨好,无法忍受怀瑜的冷漠桀骜?是潜意识里恐惧这个真正拥有秦家血脉的归来者,会动摇他们兄弟和弄玉十几年构筑的“完美”世界?
越想,他赖以生存的、建立在“长子责任”和“家族荣耀”上的理智,就在一寸寸崩塌。他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直以来信奉的,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秦执璧 · 伪善者的惊醒
祠堂里,阴冷潮湿。秦执璧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宣纸。他一遍遍地抄写着《家训》、《族规》,笔尖几乎要磨穿纸背。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家族和睦,兄友弟恭……”
“修身齐家,谨言慎行……”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那张自诩风雅、实则虚伪的脸上。他不是在服从惩罚,他是想用这种机械的、近乎自虐的重复,用指尖被磨破渗出的血珠带来的疼痛,来证明自己尚且还是个活物,而非被嫉妒和偏执操控的木偶。
当初算计秦怀瑜时,那种隐秘的快感,那种为弄玉“出了恶气”的成就感,如今全都化作了蚀骨的后悔和恐惧。秦怀瑜,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怎么就……怎么就鬼迷心窍,伙同三弟,用那些市井无赖才会必使得出的下作手段,去毁她的名声,甚至……算计她的清白?!
他猛地扔下笔,沾满墨迹的毛笔在案几上狼狈地滚了几圈,留下凌乱不堪的墨痕,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双手痛苦地插进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间,用力撕扯着。
“我自诩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为何独独对她……对她……”他声音颤抖,无法成言。
是了。
是弄玉。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秦弄玉在他耳边的软语——
“二哥,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她看我的眼神好冷……”
“二哥,妹妹今天又顶撞母亲了,母亲气得心口疼……”
“二哥,我只是担心,妹妹在外学了不好的习性,会带坏秦家门风……”
“二哥,妹妹她……她好像对三哥说了很重的话,三哥气得都要动手了……”
那些话,当时听来,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善解人意,充满了对家族和谐的担忧。可如今,剥去那层温柔的外衣,只剩下精准的引导,刻意的对比,和不动声色的挑拨!
他当初怎么就那么蠢?!怎么就心甘情愿地成了她手中的刀,刀刀都砍向了自己的亲妹妹!
秦执璧瘫坐在冰冷的祠堂地板上,浑身发冷。他看清的不是秦弄玉的真面目,而是那个在秦弄玉言语蛊惑下,逐渐变得面目可憎、丧失底线的自己。
这祠堂的惩罚,关得住他的人,却关不住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这场思过,于他们兄弟二人而言,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残酷的、指向内心的审判的开始。他们必须直面那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丑陋的自我。而这场审判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未来是沉沦,还是……寻求一丝救赎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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