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康院出来,盛菀仪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她面色漠然走到湖边,呆坐在石头上,任由越来越密的雪花夹杂着寒风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很快便染白了一片。
她仿佛毫无知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湖面。
周嬷嬷心疼得如同刀绞,她声音带着哽咽:“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天寒地冻的,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若是冻坏了,得不偿失……”
盛菀仪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周嬷嬷蹲下身,仰头看着盛菀仪毫无血色的脸,苦口婆心地劝道:“夫人,这后宅里,孩子能不能养大,养大了听谁的话,还不是捏在当家主母的手里?夫人若是心里不痛快,咱们有的是一百种法子让那贱婢意外失了这孩子,还能叫人抓不住半点把柄……若觉得留着有用,到时候去母留子,或者养在身边,也不过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盛菀仪被风吹疼了头,站起身:“回去吧。”
回到锦华庭,她身边的心腹大丫环走进来,低声道:“夫人之前叫奴婢去查傅家少夫人的事,奴婢多方打探,实在是查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傅家将消息捂得极严实。”
盛菀仪靠在榻上:“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丫环道:“也不是全无收获,奴婢安排人蹲守在将军府门口多天,据他说,近来,府里隔三差五就请上十位大夫诊脉,这请大夫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些。”
盛菀仪双眸睁开。
十多名大夫?
确实是太多了。
将军府如今就两个主子,傅夫人,和傅家少夫人。
傅夫人还不到四十岁,并未到年老多病的年龄,所以,只能是给怀有身孕的少夫人谢氏看病。
谢氏腹中的孩子出事了?
定然是!
“夫人,听说大夫人将娘家的两个外甥女送进了将军府。”周嬷嬷开口,“若让傅家以为,少夫人腹中孩子出事,是和江家有关,到时候,傅少夫人自身难保,傅夫人又心中存疑,她们还愿意像如今这般,毫无保留地护着那江氏吗?”
盛菀仪的手指收紧。
后宅之争,牵扯旁的家族,非她所愿。
可——
确实是谢氏先插手了俞家的事,不止给了她三妹一巴掌,还处处给她难堪。
“去办吧。”盛菀仪吐出一口浊气,“找几个闲汉,把消息散出去,就说辅国将军府少夫人腹中麟儿,被命格凶煞的外人冲撞,已经保不住了……事情多转几道,做得隐秘一些。”
江臻在纸铺查账。
临近年底,常乐纸因品质佳,价格低廉,销售异常火爆,铺子里人来人往。
甚至有几拨外地客商,准备返乡过年,想大量采购一批带回去。
杏儿在前头帮忙待客,魏掌柜则绕过屏风,满面红光道:“夫人,咱们工坊现在的产量完全能供应得上,甚至还有富余,我认为,确实可以与这些外地客商合作,打开外地的销路。”
江臻点头:“合作是好事,但需谨慎,你先行仔细筛选三家信誉最佳的客商,摸清底细,过几天带去工坊,我亲自与他们详谈具体合作事宜。”
魏掌柜立即应下。
江臻在铺子里待了一个时辰,除了仔细核查账目,她更多的是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默默观察着来往的顾客。
大部分是寻常书生,冲着物美价廉而来。
也有穿着体面的公子哥进来,除了买些常乐纸,会询问是否有旁的更好的纸张。
江臻默默琢磨起来。
江氏纸坊目前仅靠常乐纸这一款主打产品,虽然成功打开了市场,站稳了脚跟,但受众终究有限,利润也有天花板。
若想赚取更多的利润,真正在京城纸业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开拓新的市场。
那些不差钱的文人雅士、官宦世家、乃至皇室贵族,他们对于纸张的需求,不仅仅是好用,更是特色、风雅,乃至身份的象征。
或许可以……
一个念头刚刚成型。
这时,前院柜台处传来几个顾客压低声音的议论,话语零零碎碎地飘进江臻耳中。
“……听说了吗,辅国将军府那位少夫人……”
“真的假的,遗腹子居然没了?”
“说是被人害死的……”
“嘘,小声点,好像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江臻额角一跳。
她绕过屏风就走了出来:“几位刚才在议论什么,傅家少夫人怎么了?”
“你开店做生意的人,居然都还不知道吗,外面都传遍了,说是辅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腹中的孩子……好像是没了,说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给冲撞克死在了肚子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辅国将军战死,就剩这么一个遗腹子,竟然没了,唉。”
“那傅家岂不是断后了?”
“……”
江臻眉眼一沉:“你们何处听闻?”
“街上都这么传的……”另一人道,“说是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就是被人冲撞了,满门忠烈,就这么断后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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