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穷鬼也配买地?老子偏要买!

天刚亮。

雾没散。

叶良辰蹲在屋后,破碗搁泥地上,半碗清水映着灰白的天。他盯着那片天,像在看自己还能不能喘下一口气。

昨晚收了第四茬灵稻。

九粒种,三日熟,金黄饱满。磨成粉,卖给货郎王五,换二十贯钱。铜板堆在墙角陶罐里,沉得他不敢多看。看了心跳快。

三十贯,北坡十亩荒地。

县衙告示贴了半个月:“劝农垦荒,三年减税。”红印盖着,字是黑的。他抄了三遍,背熟了。不是为了出头,就为一句话——这地,能买。

他不是为张媚儿。

婚约早撕了。张家当众说:“叶良辰配不上我女儿。”后来张媚儿被赵府二公子看上,张家逢人就笑:“攀上贵人了。”

他听着,没出声。胸口闷,像被人用膝盖顶着胃,喘不上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种了一辈子别人的地。春种秋收,跪着交租。李四一脚踹他脸上,血从鼻子里流进嘴里,咸的。

一粒米没剩下,还得倒欠刘三爷两斗粮。

现在他有碗,有米,有钱。

他要一块地。

不是租,是买。

他要站着耕田。

他翻出历年税票,一张张摊在土炕上。手指划过墨迹,核对年份、亩数、金额。补写过三次,笔迹不一样,但他记得哪年旱,哪年涝,哪年李四多算了一斗。

都记着。

油灯快灭了,灯芯结了黑炭。他没去剪。省油。

墙缝里有指甲抠的痕,深一道浅一道。他把铜板用粗布包好,塞进去,压紧。

不能让人看见。看见就是祸。

他闭眼。

赵五被杖二十,打得尿血,后来疯了,整天在村口笑。

王家女儿欠租,被李四拉去“抵一夜”,第二天吊死在柴房,舌头伸得老长。

孙翁饿死三天,没人发现,直到臭味飘出来。

他不是为他们活。

可他怕自己变成他们。

睁开眼,破碗还在那儿。清水没动。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水面。

涟漪散开,倒影碎了又合。

“我要活。”

“我要有地。”

他从炕席底下抽出一张纸,是县令告示的抄本。

再背一遍。

一字不差。

明天去刘府。

不求人。

不说话。

只问价,交钱,签字画押。

按规矩来。

他知道刘三爷不会痛快卖。

李四更不会让他顺当。

可他已经没退路了。

退一步,还是那个跪着交租的叶良辰。

退一步,迟早也是孙翁的下场。

他把告示折好,塞回席底。

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膝盖有点疼。蹲久了。

屋外鸡叫了两声,断了。

空气里是湿土和陈年稻壳的霉味。墙角霉斑爬到半腰,像干掉的血。

他走到门边,抬头看天。

灰的。

但亮了。

——

村口,几个闲汉蹲在石墩上抽烟。

他路过,听见声音。

“哟,叶良辰,起这么早?又去刘府跪租啊?”

没人接话。

另一个笑:“他现在可不跪了,听说有钱了?”

“穷鬼的钱?哪来的?偷的吧?”

“坟头草都比他高,还想买地?”

他低着头走。

手插在袖子里,攥着那张告示抄本。

纸边磨着手心,有点疼。

他没停。

也没看他们。

“算了。”

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

多少年了,每次被人骂,被人打,心里都是这两个字。

算了。惹不起。以后再说。

可这次不行。

再算下去,他连“算了”的资格都没了。

他走到北坡。

荒地就在那儿,杂草齐腰,土干得裂了缝。

他蹲下,手指划过土垄。

凉的,有点湿。

三十贯。

十亩。

他能种出多少灵稻?

一碗种九粒,三日一熟。一年能收百茬。

一粒种换三粒米,三十粒就是九十粒……

他算不清了。脑子乱。

但他知道:只要地是他的,他就饿不死。

他摸出怀里的破碗。

轻轻放在土上。

碗底积水,映着天。

像一只眼睛。

死死盯着这片地。

——

老农丁在隔壁田里搅泥。

看见他,摇摇头。

“垦荒令是好。”

“可地在刘三爷手里。”

“他不放,县令也管不着。”

叶良辰点头。

“我知道。”

老农丁搅着泥,手抖。

“劝你……算了。”

叶良辰没说话。

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甲缝里有土,洗不干净。

“算了。”

他又听见这两个字。

像钉子,钉进太阳穴。

可他想起孙翁。

想起王家女儿的舌头。

想起自己嘴里那口血。

“三十贯。”

他心里说。

“够了。”

“告示写了,垦荒者减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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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欢宗种田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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