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崩裂的脆响像冰棱砸在青铜鼎上,陆砚舟的灵犀之眼骤然刺痛——西北阵位的地砖裂缝中,七彩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那些交织的金线如同被毒虫啃噬的蛛网,正从接触点开始寸寸变黑。
“是鸩墨!”他嘶吼着扑过去,左手按在发烫的残碑碎片上,试图引动星力压制。指尖触及雾气的刹那,一股甜腻的腥气顺着鼻腔钻入脑海,眼前瞬间闪过无数扭曲的幻象:苏玄青崩解的金芒、江白鹭灰败的右臂、李昀袖中布满皱纹的手……
“砚舟,别碰它。”江白鹭的刀风劈开扑来的饿鬼虚影,左臂肌肉贲张,竟用刀柄硬生生砸向陆砚舟的后心。这一击不算重,却恰好震散了他识海中翻涌的幻象。
陆砚舟猛地回神,只见掌心的星片已蒙上一层诡异的虹彩,那些原本流转的幽蓝光芒正被七彩雾气一点点吞噬。更可怕的是,地砖下的星轨脉络已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每一个孔洞里都蠕动着细小的、由蚀文构成的毒虫。
“咳……”江白鹭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落在斩厄刀上,竟诡异地凝成七彩水珠。她盯着西北阵位边缘那个不起眼的排水口,瞳孔骤缩,“是陈铎,他早就动了手脚。”
那里的地砖颜色比别处深了半分,边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朱砂痕迹——与之前污染阵基的朱砂同出一辙。显然,陈铎在洒出朱砂时,就已将七彩鸩墨藏在了排水口的缝隙里,只待星轨力量最盛时,借由灵韵流动将其送入阵眼。
七彩雾气已漫过半个广场,靠近的书生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捧着端砚的老秀才突然扔掉砚台,双眼翻出诡异的绿光,张开嘴咬向身旁的同伴——他的牙齿缝里,正渗出与雾气同源的虹彩涎水。
“结阵!”江白鹭左臂挥刀斩断老秀才的衣袖,寒芒闪过的刹那,她清晰看见对方皮肤下有七彩纹路在蠕动。“灵捕司守住东侧,书生退到墨池边缘。”
斩厄刀的寒魄玉此刻散发着微弱的蓝光,那些试图靠近的七彩雾气一触到蓝光便如同被冻伤般蜷缩。但江白鹭知道这撑不了多久,刀柄传来的冰寒正顺着左臂逆流而上,与右臂的灰败侵蚀形成夹击之势,冻得她指节都在发颤。
陆砚舟已顾不上幻象的侵扰。他抓起地上碎裂的紫砂砚残片,将掌心星片的灼痛强行灌入其中。“以火克毒,以燥制湿。”苏玄青的批注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他猛地将残片掷向七彩雾气最浓处。
紫砂砚曾常年用来研磨松烟墨,吸收了无数文人的燥烈心气。残片落地的刹那,竟腾起淡金色的火焰,将接触到的雾气烧得滋滋作响。但这火焰只坚持了三息便被七彩雾气扑灭,残片本身也化作了一滩冒着虹彩的脓水。
“不行,寻常灵韵压不住它。”陆砚舟额头青筋暴起,灵犀之眼让他看清了鸩墨的本质——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毒物,而是用百种怨灵的精血混合蚀文炼制的邪物,专门吞噬规则类的灵韵。
墨池水面突然掀起巨浪,那些原本平静的倒影此刻尽数扭曲,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从水中探出,张开嘴无声地嘶吼。被鸩墨腐蚀的星轨裂缝中,饿鬼黑雾正顺着孔洞疯狂涌出,与七彩雾气交织成更诡异的灰紫色瘴气。
“江校尉,西侧守不住了。”灵捕的惨叫撕心裂肺。三个被瘴气沾染的灵捕正用刀砍向自己的同僚,他们的铠甲已被虹彩纹路覆盖,双眼绿得如同两团鬼火。
江白鹭旋身斩断其中一人的手腕,却被喷溅的血雾溅到脸颊。她能感觉到那股甜腻的腥气正顺着毛孔往里钻,识海中仿佛有无数毒虫在啃噬。“陆砚舟,想办法,我撑不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陆砚舟抬头时,正看见她用刀背狠狠砸向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疼痛驱散那股麻痹感。阳光下,她鬓角的几缕青丝竟已泛起霜白。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陆砚舟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明。他看向那些悬浮在半空的砚台——周书堂的紫金砚、李昀的碎陶砚、还有那块用瓦片打磨的简易砚台……它们此刻都在剧烈震颤,表面的灵韵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着他的焦急。
“守墨人典籍记载,鸩墨畏至纯文心……”陆砚舟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瘴气逼到墨池边的书生,他们虽惊恐,却无人丢弃手中的砚台。那个用瓦片砚的少年正用袖子擦拭着砚底的“力学”二字,指尖渗着血也浑然不觉。
“所有人听着。”陆砚舟突然放声大喊,声音穿透了混乱的惨叫,“将你们最珍视的文字,写在砚台上。”
没人明白他的意思,但绝境中的本能让他们选择了相信。老秀才用指血在端砚上写“忠”,账房先生颤抖着写下“信”,那个瓦片砚少年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刻下“学”……
当第一个字写完时,砚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金光并非来自灵韵,而是源自文字本身蕴含的、历经千年而不灭的信念之力。周书堂的紫金砚上,“状元及第”四字自行飞出,化作金色的锁链缠住一团灰紫色瘴气,竟将其硬生生净化成了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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