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一切代价。”
江白鹭的厉喝撕裂雨幕,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狠狠砸在陆砚舟几乎被死亡冻僵的神经上。
怀中的残碑碎片依旧滚烫,那苍凉的“封”字虚影方才溃散,眉心残留的冰冷触感与蚀文鬼爪的腥臭犹在鼻端。泥沼中,《九幽饿鬼图》漆黑的卷轴如同蛰伏的深渊巨口,裂痕处渗出的那缕黑雾虽暂时缩回,却像毒蛇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封印的伤口,每一次明灭都让卷轴周围丈许内的雨滴凝成冰粒,砸落地面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声响。
头顶,墨渊城方向,上百道求救的灵焰烟花依旧在厚重的铅云下凄厉绽放,红的、紫的、青的,是整座城池濒死的脉搏。那根连接着文庙墨胎的“脐带”,贪婪地吮吸着这份混乱与绝望孕育的邪胎。
时间,成了淬毒的刀锋,悬在每个人的脖颈。
“陆砚舟!”江白鹭的声音再次炸响,如同刀锋刮过骨缝,她人已如离弦之箭扑出,斩厄刀拖曳着撕裂雨帘的紫电残影,目标并非卷轴,而是那濒临破碎的黑色晶牢,“拖住那畜生,毁图。”
命令简洁、冷酷,带着灵捕司校尉在绝境中淬炼出的绝对执行力。她很清楚,不解决这头被无字楼以邪法催生、守护卷轴的饕餮凶兽,任何靠近饿鬼图的举动都是自寻死路。
陆砚舟猛地一个激灵,眼底的茫然与后怕被瞬间点燃的决绝取代。师父苏玄青气若游丝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那微弱的暖意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锚点。他不能退。
“师父…撑住!”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将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守墨灵韵强行渡入苏玄青枯槁的经脉,同时左臂一揽,将老人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护在身侧。右掌,则闪电般探入怀中,狠狠按住了那灼热如烙铁的残碑碎片。
掌心接触的刹那,一股远比刚才被动护主时更狂暴、更浩瀚的苍凉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强行唤醒,那并非温和的守护,而是带着一种被冒犯、被同类邪力挑衅的震怒,残碑碎片在他掌心疯狂震颤,滚烫的热流瞬间顺着手臂经脉逆冲而上。
“呃啊——!” 陆砚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整条右臂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要被那汹涌而入的古老力量撑爆,经脉如同被岩浆冲刷,剧痛钻心。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自身刚刚恢复的那点可怜灵韵,连同所有的意志与守护的信念,不顾一切地灌入残碑。
“给我——出来!!!”
一声嘶哑的咆哮,压过了漫天风雨。
他胸前的衣襟被骤然爆发的力量撕裂,紧贴胸膛的残碑碎片,不再是模糊的虚影,而是爆发出刺目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苍金色光芒,无数道玄奥繁复的线条从碎片表面疯狂蔓延而出,瞬间覆盖了他整个右胸直至肩臂。
那并非简单的纹路,而是由无数细微、流动的星点构成的立体轨迹,它们彼此勾连、旋转、明灭,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图烙印在了他的血肉之上,一股宏大、秩序、镇压万邪的磅礴气息,轰然降临。
河图星纹,残碑蕴含的无上法则碎片,在生死绝境与陆砚舟的决死意志共鸣下,第一次主动显化。
星纹显现的刹那,那泥沼中的饿鬼图卷轴猛地一震,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刚刚试图从裂痕处再次探出的粘稠黑雾,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发出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的嘶鸣,瞬间缩回卷轴深处,卷轴表面那九道明灭扭曲的封印锁链,似乎都因这星光的出现而暂时稳定了一丝。
晶牢内,饕餮兽感受到了这令它源自灵魂颤栗的威胁,被彻底激怒的凶性压过了对星纹的本能恐惧,它放弃了继续撞击濒临破碎的晶牢,布满骨刺的粗壮双臂猛地交叉护在胸前那颗最狰狞的兽首之前,覆盖全身的墨甲鳞片疯狂翕张,粘稠腥臭的暗红血雾从甲片缝隙中喷涌而出,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不断蠕动、散发出浓郁血腥与蚀文邪气的厚重血盾。
几乎在血盾成型的同一刹那——
江白鹭的身影已裹挟着刺骨的杀意与一往无前的紫电,悍然撞至晶牢之外,她没有丝毫犹豫,斩厄刀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紫色雷霆,无视了晶牢上蛛网般蔓延的裂痕,无视了那刚刚凝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盾,刀锋所指,只有一个目标——血盾之后,饕餮兽护在胸前的那颗狰狞兽首眉心。
那里,一道深紫色的、如同第三只竖眼般的诡异纹身,正随着凶兽的咆哮剧烈闪烁,那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无字楼控制它的核心烙印。
“破!!!”
刀锋与布满裂痕的黑色晶璧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心悸的、如同琉璃被极寒冻结后又被重锤敲击的清脆碎裂声。
早已不堪重负的晶牢,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黑色气泡,在斩厄刀无匹的锋芒下,轰然爆碎!无数黑色的晶片混合着污浊的泥水,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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