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莫如深

滴答声在凌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顾清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那串数字在黑暗里泛着冷白的光:01:09。

他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房间里的黑暗似乎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身上。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来自厨房。不是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而是水珠从高处落下,砸在水槽或者瓷砖上的声音。间隔均匀,不紧不慢,像个老旧的钟摆。

他记得自己贴了胶带。

那个小小的箭头应该指向“关”的位置。

顾清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从脚底窜上来。他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到那把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瑞士军刀——刀刃生锈了,但总比空手好。

推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厨房的门虚掩着,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

他记得自己没开厨房灯。

握紧刀柄,他慢慢推开门。

厨房的景象让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水龙头关着,胶带完好无损,箭头依旧笔直地指向“关”。但水槽里积了浅浅一层水,水面正中央,一滴水珠正从天花板上缓缓成型、拉长,最后“啪”地落下,溅起细小的涟漪。

滴答。

顾清抬起头。

天花板上,一块深色的水渍正在缓慢扩大。水渍的形状不规则,边缘晕开,中心颜色最深,正对着水槽的位置。

楼上是四楼,那个空着的房间。

他盯着那块水渍,水珠再次凝聚、滴落。滴答。声音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

这不是漏水。漏水的速度不会这么均匀,也不会刚好滴在水槽正中央。

像是……有人刻意控制着节奏。

顾清退后一步,背抵在门框上。厨房的窗户关着,窗玻璃上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和天花板上那块不断扩大的水渍。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说法:如果房子里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它们会用各种方式提醒你——声音、温度、气味,还有水。

水属阴,最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回到客厅,打开大灯。昏黄的灯光瞬间充满房间,驱散了部分黑暗,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存在。

他坐在床边,盯着厨房的门。滴答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敲在神经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需要知道这栋楼到底发生过什么。邻居老人的警告、网上的只言片语、那篇博客文章……所有碎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这里死过人,而且死得蹊跷。

天快亮时,滴答声终于停了。

顾清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水槽里的水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天花板上那块水渍扩大了一圈,颜色变浅了些,像是水分正在蒸发。

他用杯子把水舀出来倒掉,动作机械。水很凉,没有异味。

做完这些,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缝隙,驱散了夜里的寒意。

顾清洗了把脸,换衣服。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胡茬冒出来,像个流浪汉。

今天他必须问清楚。

上午九点,他下楼。经过二楼时,那扇门依然紧闭。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老人昨天的态度很明显,不想多说。

他需要找别人。

巷口小超市的老板娘是个突破口,但她显然有所顾忌。也许需要换个方式。

顾清走出巷子,在附近的早餐摊买了豆浆油条,一边吃一边观察。槐安路这一片是老居民区,住户大多是老人,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目标出现了。

街角槐树下,三个老太太坐在马扎上,面前摆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瓜子、茶杯和一副扑克牌。她们看起来六七十岁,穿着碎花衬衫,头发花白,正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朝四周看看。

这种老街坊,往往知道最多秘密。

顾清走过去,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假装看手机。耳朵却竖着,捕捉她们的对话。

“……所以说啊,不能贪便宜。”一个穿蓝衬衫的老太太嗑着瓜子,压低声音,“我外甥女前阵子租房,非要租那种特别便宜的,我说你小心点,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可不是。”另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接口,“尤其是老房子,阴气重。咱们这片还好,就是那边——”她朝槐安路深处努了努嘴,“44号那栋,啧啧。”

顾清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

第三个老太太比较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闻言皱了皱眉:“又说那些事,大白天的。”

“说说怎么了?”蓝衬衫老太太不以为然,“又不是编的。我搬来这儿三十多年了,那栋楼的事,我可是亲眼看见过。”

“你看见什么了?”眼镜老太太往前凑了凑。

蓝衬衫老太太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就那照相馆出事那年,有天晚上我打麻将回来晚了,路过44号,看见三楼窗户里有个人影,穿红衣服,在那儿晃啊晃的。第二天就听说照相馆老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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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域行者:江城血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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