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碎裂的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被一个更宏大的声音取代——像是钟声,又像是心跳,沉重、缓慢,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顾清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那个节奏跳动,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血池停止了沸腾。那些挥舞的触手僵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毒蛇。苏婉——或者说占据李茂身体的苏婉——也停下了动作,血红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判官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个碎裂的怀表,白色面具下的眼睛——如果那真是眼睛——骤然收缩。
“逆时之器……”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讶,“苏明远居然把这个留给了你们……”
话音未落,碎裂的怀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不是简单的亮度,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像时间的具现,像秩序的化身。白光所过之处,一切都开始……倒退。
不是物理上的倒退,而是某种更诡异的现象:血池里升起的触手开始缩回池中;苏婉身上的变化开始逆转,皮肤从苍白恢复血色,指甲变短,眼中的血红褪去;就连判官权杖上骷髅眼中的红光,也开始暗淡。
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白光骤然熄灭。怀表彻底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世界恢复正常,声音回来了,时间继续流动。但刚才那三秒的“逆流”,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苏婉跌坐在血池里,双手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眼睛在血红和正常之间快速切换,脸上的表情也在狰狞和痛苦之间挣扎。
“不……不行……”她——或者说他们——的声音又变成了双重叠加,“我不能……我不能伤害他们……”
是李茂和苏婉的意识,在同时反抗。
判官冷哼一声,权杖再次举起:“冥顽不灵。”
血红的宝石光芒大盛,一道更粗的血光射向苏婉的额头。他要强行压制两个魂魄的反抗,完成最后的融合。
但这一次,有人阻止了他。
玄尘。
在怀表爆发的白光中,玄尘抓住那三秒的机会,冲到了血池边。此刻,他挡在苏婉身前,铜钱剑横举,硬生生接下了那道血光。
剑身与血光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铜钱剑上的铜钱开始一枚接一枚地碎裂,化为粉末飘散。玄尘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剑柄。但他一步不退,牙关紧咬,眼睛死死盯着判官。
“你师父都做不到的事,你以为你能做到?”判官的声音冰冷。
“师父做不到,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玄尘的声音在颤抖,但很清晰,“而我……有同伴。”
话音未落,老陈和阿慧同时出手。
老陈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木偶额头上,然后用力掷向判官。木偶在空中化为一个与老陈一模一样的虚影,扑向判官——这是替身术,用精血和魂魄碎片制造的分身,虽然威力有限,但足以干扰。
阿慧则解下腰间的铜钱串,用力一抖,铜钱散开,化为数十道金光射向四个黑袍人。这是她最后的法器,也是她最后的力气。
判官挥杖击碎老陈的分身,但这一瞬间的分神,已经足够了。
玄尘抓住机会,左手结印,右手持剑,脚踏七星步,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判官。他不再防御,完全放弃了防守,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击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嘶声怒吼,剑尖直刺判官心口。
这是搏命的一剑。如果成功,判官重伤;如果失败,玄尘必死。
判官显然没料到玄尘会这么拼命。他仓促间回杖格挡,但慢了半拍。
铜钱剑刺穿了红袍,刺入了皮肉——
但只入肉一寸,就停住了。
判官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剑身。他的手很苍白,皮肤下能看到青黑色的血管,像死人的手。但就是这只手,牢牢抓住了铜钱剑,任凭玄尘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进分毫。
“勇气可嘉。”判官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到此为止了。”
他五指发力,铜钱剑发出一声悲鸣,从中断裂。一半在玄尘手里,一半在判官手里。
然后判官一脚踹在玄尘胸口。
那一脚看似轻飘飘,但玄尘却像被卡车撞中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时,大口吐血,胸骨明显凹陷下去。
“玄尘!”顾清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但血池的触手再次缠来,将他死死困住。
小武那边也到了极限。他虽然打倒了两个黑袍人,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左腿被鬼头刀砍中,深可见骨,已经站不稳了。红袍老太婆趁机一杖敲在他后脑,小武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老陈和阿慧想救援,但剩下的两个黑袍人已经围了上来。他们两人本就重伤,此刻更是无力抵抗,很快就被制服。
短短一分钟,局势彻底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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