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改革全面落地的第三个月,北境张家口的商埠正值贸易旺季,往来的驼队络绎不绝,南北商盟主导的拼购点前更是人头攒动。与这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角一处略显破败的院落——这里曾是秦商驻张家口的总票号,如今却门可罗雀,账房先生们对着寥寥几笔账目,愁眉不展。
秦商,这个曾驰骋西北、垄断茶马贸易与边境盐铁流通的商业巨头,在新政推动的新经济浪潮中,正日渐式微。自南北商盟崛起、拼购网络铺开,秦商传统的“坐商”模式备受冲击;经济总署推行的商股制度与规范贸易流程,更让他们依赖的“私下拆借、暗箱交易”失去了生存空间。尤其是票号业务,原本秦商票号凭借遍布西北的网点,掌控着北境的资金流通,可随着税收改革后国库专项账户的设立,以及南北商盟联合推出的“商票通兑”业务,秦商票号的资金周转能力大幅下降,不少分号因坏账过多被迫关闭。
西安府,秦商会馆内,一场关乎秦商未来的会议正在召开。堂内坐着二十余名秦商核心成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我们秦商就要彻底垮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掌柜重重拍着桌子,“南北商盟的拼购点抢了我们的零售生意,他们的商票通兑断了我们票号的活路,现在连边境的茶马贸易,都被他们联合江南商贾抢了大半!”
“可我们能怎么办?”另一名掌柜满脸绝望,“之前我们联合户部的旧人抵制新政,结果税收改革一落地,户部都管不了工商税收了,我们的抵制根本没用。硬拼?我们现在连资金都周转不开,怎么拼?”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年轻却眼神锐利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刚当选秦商会长的苏慕远。苏慕远出身秦商世家,却并非墨守成规之人,早年曾游历江南,亲眼见过新政带来的商业繁荣,对新经济体系有着深刻的认知。
“诸位叔伯,晚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苏慕远走到堂中,向众人拱手行礼。
“慕远,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现在秦商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只要能活下去,我们都听你的!”老掌柜急忙说道。
苏慕远沉声道:“当下的困境,并非南北商盟刻意打压,而是旧商业模式已经不适应新的时代了。新政推行以来,工商经济蓬勃发展,贸易范围扩大到南洋,资金流通方式、商业合作模式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秦商若想活下去,靠抵制、靠抱怨都没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融入新经济体系。”
“融入新经济体系?”有人皱眉,“我们和南北商盟是老对手,他们怎么可能接纳我们?而且,我们的票号、贸易模式,和他们的新体系格格不入,怎么融入?”
“对手并非不能合作,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苏慕远语气坚定,“南北商盟虽然实力雄厚,但要进一步拓展西北市场、稳固北境贸易,离不开我们秦商在西北多年积累的人脉和网点;而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新商业模式、资金和资源,实现转型。至于如何融入,我认为,我们可以主动加入南北商盟,同时将传统票号改组为‘商股银行’,参与到新的金融体系中。”
“商股银行?那是什么?”众人满脸疑惑。
“我在江南游历之时,曾见过林总督办推动的商股制度,商股银行便是以商股为基础,集存款、贷款、汇兑、商股托管等业务于一体的金融机构。”苏慕远解释道,“我们的票号有着深厚的金融基础,只要加以改组,引入商股制度,规范业务流程,就能转型为商股银行。这样一来,我们既能保留自己的金融优势,又能融入新政的金融体系,借助经济总署的政策支持,盘活资金,重振业务。”
堂内众人陷入沉思,有人心动,也有人顾虑:“林玥是南北商盟的幕后支持者,我们之前多次抵制新政,她会同意我们加入吗?而且,改组商股银行需要大量资金,我们现在资金紧张,哪里来的钱?”
“我愿亲自前往北境张家口,拜见林总督办和南北商盟的沈总盟主,当面表达合作的诚意。”苏慕远主动请缨,“至于资金,只要我们能加入南北商盟,获得经济总署的认可,就能通过发行商股募集资金,南北商盟也大概率会愿意注资,毕竟这对他们拓展西北市场也是有利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众人最终达成共识,同意苏慕远北上求合作。临行前,苏慕远特意整理了秦商的资产清单、西北网点分布图,以及自己草拟的票号改组方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十日后,苏慕远抵达张家口。他没有直接前往经济总署的驻张机构,而是先找到了当地的皮毛贸易商王掌柜——王掌柜曾是秦商的老客户,如今也是南北商盟的成员,与沈万山相交甚密。
王掌柜见到苏慕远,颇为意外:“苏会长,你怎么会来张家口?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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