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城的晨光,终于褪去了灾荒与粮价风暴的阴霾。
城南贫民窟的茅草屋前,李三娘正将刚领到的占城稻摊在竹席上晾晒,金黄的米粒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小儿子蹲在一旁,手里攥着半块蒸米糕,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满是满足。不远处,几个灾民正合力修补着坍塌的屋梁,斧头劈柴的 “咚咚” 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成灾后重生的烟火气。
然而,这份安宁之下,一场无形的危机正在悄然蔓延。
“咳咳…… 咳……”
隔壁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李三娘抬头望去,只见邻居张老汉扶着门框,脸色蜡黄,嘴唇发紫,咳出的痰液中带着一丝暗红。他的孙子缩在怀里,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昨日还能勉强帮忙搬东西的张老汉,一夜之间就垮了。
“张大叔,您这是怎么了?” 李三娘放下手中的木耙,快步走过去。
张老汉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嘶哑:“昨晚就觉得浑身发烫,胸口闷得慌,以为是累着了,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李三娘心头一紧。灾荒之后,尸体、污水、腐烂的草木堆积,最容易滋生疫病。她不敢耽搁,立刻说道:“您等着,我这就去报官!”
此时的衡州临时指挥帐内,林玥正对着一幅南方三州舆图沉思。舆图上,红色的标记点遍布各州县城池,那是平价粮销售点的位置;蓝色线条纵横交错,是立体运输网络的路线。而在角落处,她用朱笔圈出了几个区域 —— 那是灾民聚集密度最大的贫民窟和临时棚屋区。
“王妃,这是各州上报的民生恢复情况。” 王大人捧着一叠卷宗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欣慰,“衡州已有七成灾民领到平价粮,三成灾民通过‘以工换粮’参与修路、挖渠,棚屋区的排水工程也已动工。永州、郴州的情况也在好转,粮价稳定在三钱一石,无人再敢囤积居奇。”
林玥点点头,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贫民窟区域:“民生恢复是基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灾民聚集之地,卫生条件恶劣,污水横流,一旦出现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她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闯入:“王妃!萧将军!城南贫民窟出现疑似疫病病例!已有三人发热咳嗽,症状相似,其中一人病情危重!”
林玥和萧天奕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凝重。怕什么来什么。
“立刻封锁贫民窟!” 萧天奕当机立断,“传令北境军,抽调一个小队,在贫民窟外围设置警戒线,严禁人员随意进出。另外,让医疗队立刻前往查看,确诊病情!”
“等等。” 林玥叫住亲兵,补充道,“告诉医疗队,带上艾草、石灰、麻布口罩,检查时务必做好防护。同时,让后勤司准备足量的沸水和清洁的麻布,分发给贫民窟的灾民,嘱咐他们饭前便后洗手,不喝生水。”
“是!” 亲兵领命而去。
王大人脸色发白:“王妃,不会真的是疫病吧?南方三州百万灾民,要是疫病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必须按最严重的情况应对。” 林玥站起身,语气坚定,“王大人,你立刻牵头成立防疫总署,下辖三个部门:诊疗部负责诊治病患,消毒部负责清理环境、焚烧污染物,宣教部负责向百姓普及防疫知识。另外,从平价粮储备中调拨一批粮食,作为隔离区的物资供应,不能让被隔离的百姓缺衣少食。”
“属下遵命!” 王大人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部署。
萧天奕看着林玥有条不紊的安排,眼中满是赞赏:“你早就料到会有疫病?”
“不是料到,是必然。” 林玥拿起一块麻布,亲手将其折叠成简易的口罩,“灾民流离失所,饮食不洁,居住拥挤,尸体处理不及时,这些都是疫病滋生的温床。我们能解决粮荒,但若挡不住疫病,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她将做好的口罩递给萧天奕:“戴上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贫民窟看看。越是危险的地方,我们越要在场,才能稳住民心。”
萧天奕接过口罩戴上,握住她的手:“好,我陪你。”
半个时辰后,衡州城南贫民窟外围,北境军将士已经拉起了两道警戒线。第一道线外,灾民们神色惶恐地议论着,有人试图冲进去探望亲友,被将士们拦下。
“让我们进去!我爹娘还在里面!”
“是不是真的闹瘟疫了?我们会不会死啊?”
“官府是不是要把我们都烧死?”
恐慌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蔓延,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林玥和萧天奕骑着马赶到,看到这一幕,林玥立刻翻身下马,走到人群前:“乡亲们,安静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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