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苑的桃花似乎也察觉到了离别在即,一夜之间落了大半,青石板小径上铺了层粉白的花瓣,被往来匆匆的脚步碾出细碎的香。林玥站在医药局的正厅里,手里捏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指尖划过 “药材储备” 一栏,细细叮嘱着半夏:“甘草、当归这些常用药材,库房里要留足三个月的量,北境春寒,百姓容易染风寒,不能断了供应。”
半夏穿着一身素色布裙,认真地在纸上记着,时不时点头:“王妃放心,奴婢都记着。您之前改良的退热药方,已经抄录成册,分发给各个村落的医馆了,遇到急症,他们知道怎么应急。” 她抬头看了眼林玥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劝道,“王妃,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交接的事有奴婢和苏婉姐姐盯着,您去歇会儿吧,不然身子该熬不住了。”
林玥摇摇头,将账本合上,放在案几上:“时间太紧,歇不得。” 她拿起另一本工坊的图纸,“苏婉那边怎么样了?神机弩的量产进度,还有织坊的教学计划,都交代清楚了吗?”
“苏婉姐姐已经去工坊了,” 半夏回道,“您改良的纺织机模型,她都给工匠们演示过了,后续的教学点布局,也按您的吩咐定好了,每个村落派两名熟练工匠过去指导。神机弩那边,张师傅说每月能量产两百把,足够追云将军驻守边防用了。”
林玥这才松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忙碌的身影 —— 丫鬟们正在打包行李,暗卫们在整理兵器,整个听风苑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又有序的氛围里。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萧天奕,不知道他在军营的交接是否顺利。
正想着,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萧天奕一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那方林玥绣了一半的锦帕,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底却依旧锐利,看到林玥,紧绷的下颌线才柔和了几分:“都交代好了?”
林玥点点头,迎上去,伸手替他拂去肩上沾的尘土:“差不多了,医药局和工坊的事,半夏和苏婉能应付。你呢?军营那边怎么样?”
“追云已经接管了边防军务,”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练兵场的寒气,却用力将她的手捂热,“我把新式骑兵部队留下了,驻守黑风口和狼山,一旦北蛮有异动,能立刻响应。另外,我让人加固了靖安城的城防,商队的护送也安排好了,不会出乱子。”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递给林玥:“这是北境兵权的一半虎符,交给追云了,另一半我带着。万一京城有变,北境这边,他能全权调动兵马,接应我们。”
林玥接过虎符,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头一暖 ——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就是怕她在京城有后顾之忧。她抬头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辛苦你了,这两天一直奔波,都没好好休息。”
“不辛苦。” 萧天奕低头,在她额间印了个轻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你平安,北境安稳,这点辛苦算什么。” 他拉着她走到软榻边,强迫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温水递过去,“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剩下的事交给他们,你陪我坐会儿。”
林玥靠在他肩上,小口喝着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连日来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了。她想起两人在北境并肩作战的日子,从粮荒到匪患,从新政推行到商路打通,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却又要奔赴京城的漩涡。
“对不起,” 林玥轻声说,“若不是我执意推行新政,或许就不会引来王监丞的报复,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
萧天奕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傻瓜,说什么胡话。新政是为了百姓,是为了北境,我们没有做错。王监丞跳出来,不过是狗急跳墙,就算没有这次的粮价危机,他迟早也会找别的借口对付我们。”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而且,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同生共死,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林玥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靠在他怀里。窗外的桃花还在飘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在无声地送别。
休整了不到一个时辰,追云就匆匆赶来,躬身道:“元帅,王妃,一切都准备好了。随行的暗卫已经集结完毕,快马也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萧天奕起身,将林玥扶起来,替她理了理衣襟:“走吧。”
两人走出听风苑,门口已经停着两辆简朴的马车,周围站着二十名精锐暗卫,个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腰间佩着利刃,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追云和半夏、苏婉站在马车旁,神色凝重。
“元帅,王妃,一路保重!” 追云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北境有末将在,定保万无一失,等着您二位凯旋!”
“保重!” 半夏和苏婉也屈膝行礼,眼眶红红的,“王妃,您要照顾好自己,奴婢们在北境等着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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