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书院的书案上,吴先生捏着一封来自中原洛阳书院的信,信纸边缘都被他攥得发皱。信里是洛阳书院山长王学士的字迹,字里行间满是轻视:“北境苦寒,蛮夷杂处,纵有温饱,亦无文气,书院之设,恐只识算筹,不明经义,何谈文化交流?”
吴先生把信递给林玥,叹了口气:“中原文人总觉得咱们北境是‘没文化的地方’,连交流的机会都不愿给。”林玥接过信,看着“蛮夷杂处”四个字,心里不是滋味——北境流民虽多,却也有书院的学子苦读,有纺织坊的云纹布蕴含巧思,有陶瓷坊的雪山纹瓷藏着意境,怎么就“无文气”了?
“他们不愿来,咱们就请他们来,让他们亲眼看看北境的文化。”林玥把信放在桌上,“不仅请文人,还请画家,让他们看看北境的草原、梯田、水坝,看看流民们的生活,看看咱们的书院是怎么教经义、怎么用经义解决问题的。”
萧天奕正好从西漠回来,听到这话,立刻点头:“我让人备厚礼,不是金银,是北境的特产——书院学子写的策论、陶瓷坊的雪山纹瓷、纺织坊的云纹布,还有医馆的草药图谱,这些都是北境的‘文气’,比金银更有诚意。”
送礼的人走了一个月,终于带回了消息——洛阳书院的王学士,还有中原有名的画家李画师,愿意来北境看看,但只待十天,说是“怕北境苦,住不惯”。
消息传到书院,学子们又激动又紧张。小柳是书院里最擅长策论的,他把自己写的《北境水利策》《通商策》整理好,想让王学士指点;阿秀是西漠来的学子,她把自己画的草原风光图拿出来,想让李画师看看,能不能提提意见。
王学士和李画师来的那天,林玥带着吴先生、萧天奕去城外迎接。王学士穿着一身绸缎长袍,手里摇着折扇,下车时先皱了皱眉,像是嫌弃北境的风太硬;李画师背着画夹,眼神里满是好奇,却也带着点轻视,时不时拿出画笔,在纸上勾几笔,像是在画北境的“简陋”。
第一天的交流会在书院举行。吴先生先请王学士讲经义,王学士站在台上,讲的是《论语》里的“克己复礼”,引经据典,却全是书本上的话,没提一句怎么用在实际生活里。讲完后,他看着台下的学子,问:“你们学经义,就是为了会背吗?”
小柳站起来,手里拿着《北境水利策》:“王学士,学生认为,学经义不是为了会背,是为了‘学以致用’。比如‘仁者爱人’,咱们修水利、建梯田,让流民有饭吃,就是‘爱人’;比如‘中庸之道’,咱们通商时讲公平,不垄断、不哄抬物价,就是‘中庸’。这是学生写的《北境水利策》,里面写了怎么用经义里的道理指导修水坝,还请学士指点。”
王学士接过策论,翻了几页,一开始还皱着眉,后来眉头渐渐舒展开。策论里不仅有经义引用,还有具体的水利图纸、流民反馈,甚至还有怎么说服反对修水坝的村民,用的都是经义里的“仁”“信”之道。“没想到……你居然能把经义用得这么实。”王学士放下策论,语气里少了些傲慢,多了些认可,“以前在中原,学子们学经义,只知死记硬背,能像你这样结合实际的,不多。”
另一边,李画师跟着阿秀去了草原。他本以为草原只有光秃秃的草和蒙古包,没什么可画的,可到了草原,看到牧民们骑着马,赶着羊群,远处的雪山倒映在湖泊里,还有北境流民和西漠牧民一起摔跤、弹马头琴的场景,他手里的画笔忍不住动了起来。
阿秀看着李画师的画,小声说:“李画师,您画的草原很美,可要是能把牧民脸上的笑画出来,就更好了。他们以前在草原上缺粮少药,现在北境给他们送粟米、护生露,还教他们种燕麦,他们的笑是真心的。”
李画师愣了愣,仔细看了看牧民的脸——确实,那笑容里满是踏实和开心,不是他以前在中原画的达官贵人脸上的虚伪笑容。他赶紧调整画笔,把牧民的笑容画得更生动,还在画里加了几个北境流民,正帮牧民搭帐篷。“你说得对,画的不是景,是景里的人,是人的心意。”李画师笑着说,“北境的景,比中原的亭台楼阁,多了些烟火气,多了些人情味。”
可交流到第五天,还是出了岔子。王学士在书院的藏书阁里,看到一本北境学子写的《草原风俗记》,里面写了西漠的狼图腾、摔跤、马头琴,王学士却皱着眉说:“这些都是‘蛮夷之俗’,登不上大雅之堂,怎么能写进书里?书院教这些,不是把学子带偏了吗?”
这话正好被阿秀听到,阿秀红着眼眶,却还是鼓起勇气说:“王学士,狼图腾是西漠牧民的信仰,代表勇气和守护;摔跤是他们的运动,代表团结和力量;马头琴的声音,能让人想起草原的辽阔。这些不是‘蛮夷之俗’,是西漠的文化,和中原的丝绸、书法一样,都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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