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镇的田埂上,小石头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旁边几个流民孩子围着看,嘴里数着“一、二、三……”,数到十就卡住了。有个叫狗剩的孩子想画个“粮”字,歪歪扭扭画了半天,最后只画出个像草垛的符号,引得大家笑作一团。
“这字咋这么难画?”狗剩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远处官府贴的告示——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上次阿福去领粮食,还是让识字的张文帮着念的。“要是俺能识字,就能自己去领粮,还能帮俺爹算账,省得他每次都得跑去找人问。”
这话被路过的林玥听了正着。她刚从常平仓查完账,手里还攥着本粮册,上面的数字和名字都是张文写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北境的流民大多不识字,连自家的耕地凭证都认不全,有的甚至因为看不懂告示,错过了领粮的时间;孩子们更可怜,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在田埂上疯跑,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不能让孩子们一直这么下去。”林玥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散落的村落,心里有了主意——在每个村落设“简易学堂”,教孩子们识字、算术,让北境不仅有粮吃,还有书读。
她找到萧天奕时,他正在看边境的巡查记录。听林玥说完想法,萧天奕立刻放下册子,眼里满是赞同:“早就该这么做了。北境要想长远稳定,不能只靠粮食和药材,还得有文化根基。你要建学堂,人手、材料我都给你协调,绝不含糊。”
可找先生的事,却让林玥犯了难。北境经战乱后,读书人十不存一,她翻遍了流民户籍册,只找到三个识字的——一个是前清的老秀才陈先生,因战乱逃到北境,现在靠帮人写书信糊口;一个是张文,可他要管常平仓的账目,抽不开身;还有一个是年轻的书生李秀才,去年刚流落到北境,天天躲在棚子里看书,不太愿意与人打交道。
林玥先去找了陈先生。陈先生住在西坡镇的一个破棚子里,棚子漏风,他正裹着件旧棉袄,在煤油灯下帮人写家书。见林玥进来,他连忙放下毛笔,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王妃驾临,草民有失远迎。”
“陈先生不必多礼。”林玥坐在他对面的木凳上,看着桌上摊开的信纸,字迹工整有力,“我来是想请您出山,去村里的学堂当先生,教孩子们识字、算术。”
陈先生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王妃,不是草民不愿,只是北境苦,孩子们大多要帮家里干活,怕是没人愿意来上学;再说,草民年纪大了,怕教不好……”
“孩子们愿意来!”林玥打断他,把之前在田埂上看到的场景说给他听,“狗剩想识字帮爹算账,小石头想知道告示上写的啥,还有很多孩子,都盼着能读书。至于条件,学堂管您的三餐,每月还能领两斗小米;孩子们不用交学费,只需家里轮流给您送些口粮,您看怎么样?”
陈先生看着林玥诚恳的眼神,又想起自己年轻时教书育人的日子,终于点了点头:“好!草民愿意去!只要能让孩子们多识几个字,以后不受‘睁眼瞎’的苦,草民就算累点也值!”
接下来找李秀才就没那么顺利了。李秀才住在流民棚的最里面,棚子门口挂着块布帘,林玥敲了半天门,他才掀开布帘,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戒备:“王妃找我何事?我只是个落魄书生,帮不了您什么忙。”
“我知道你有才华。”林玥看着他手里攥着的《论语》,“北境的学堂缺先生,孩子们需要有人教他们读书。你要是愿意来,学堂可以给你单独安排一间屋子,让你安心教书、看书,还能帮你寻找失散的家人——我听说你是为了找妹妹才来北境的?”
李秀才的身子顿了顿,眼里的戒备少了些。他确实是为了找妹妹才逃到北境,可一直没消息,心里早就没了指望。现在听林玥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我可以去,但我只教算术和策论,其他的我不教。”
“没问题!”林玥笑着说,“只要你愿意教,教什么都好!”
先生找好了,接下来就是建学堂。林玥选的第一个学堂地址在西坡镇的中心,那里有个废弃的破棚子,流民们听说要建学堂,都主动来帮忙。阿福带着人去山里砍粗木,做桌椅;二柱带着人夯地基,把破棚子的土墙重新砌了一遍;李老汉带着几个老农,用茅草把屋顶补好,还在学堂门口种了棵小槐树,说“槐树长得快,等孩子们毕业,就能在树下乘凉了”。
林玥则忙着编教材。她找来几张粗纸,用炭笔在上面画简单的图画——“日”字旁边画个太阳,“月”字旁边画个月亮,“禾”字旁边画株麦子,这样孩子们一看就懂;算术部分,她教孩子们数豆子、算粮食,比如“三亩地收多少麦,换多少凭证”,都是贴近他们生活的内容,学起来也容易。
“陈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林玥把编好的教材递给陈先生,“孩子们年纪小,太复杂的内容他们接受不了,先从简单的字、实用的算术教起,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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