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靠在后座，手机还在掌心震动。她没立刻看，先把乌木尺塞进包里，才点开消息。

林小棠发来一段语音。

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躲在哪个角落录的。“圆圆姐……我和陈默吵了一架。他说我太情绪化，我说他像个机器人。”顿了一下，“我现在一个人坐在公司楼下咖啡厅，不想回家。”

谢圆圆听完，直接拨回去。电话响到第三声才接通。

“你俩谁先挂的？”

“啊？”

“上次你们冷战，是你先删他微信，三天后他自己加回来。上上次，是他半夜给你点了热奶茶，你没收。这次是谁先退？”

林小棠声音有点哑：“都没退。就是……不说话了。”

“行了。”谢圆圆坐直，“来我家。别打车，走路上去，吹吹风清醒点。”

挂了电话，她给玄关贴了张符。不是驱邪那种，是养神安气的小符，纸角画了个歪头笑脸。这是她最近研究的新玩意，说是能让人放松，反正试试也不亏。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

林小棠进来时头发乱着，眼眶微红。陈默跟在后面，西装整齐，领带也没歪，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指节有点发白。

“放桌上。”谢圆圆指了指茶几，“什么？”

“粥。”陈默说，“她早上说胃不舒服。”

谢圆圆挑眉：“你还记得？”

“我记得每次她不舒服都喝这个。”

“哦。”她转头看林小棠，“那你知不知道他连续七天凌晨三点查你睡眠数据？用的是自己写的程序，不是手环。”

林小棠愣住。

“你怎么知道？”陈默皱眉。

“你忘了我看过你平板？上次修司总的符阵，你顺手连过我手机。后台跳出来一堆‘夜间行为分析’。”谢圆圆给自己倒了杯水，“别瞪我，是你自己没设密码。”

陈默闭嘴了。

谢圆圆喝了口水，靠着沙发扶手：“你们俩现在这状态，像不像两个死机的程序？一个拼命输出错误提示，一个卡在加载界面不动弹。”

“我不是不想沟通。”林小棠低头搓手指，“可我说我累，他回我‘建议今日步数低于八千，需增加运动量’；我说我害怕，他给我列个‘焦虑来源评分表’。我是人，不是他的数据分析样本。”

“我是想解决问题。”陈默声音不高，“看到你难受，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说‘别怕’太轻了，抱你又怕你嫌我突兀。我能做的，就是记录、分析、找办法。”

“所以你就拿数据当挡箭牌？”

“不然呢？”

谢圆圆把杯子放下，起身走到他们中间。

“你们知道我和司正闫第一次吵架为什么吗？”

两人抬头。

“他把我直播间的火箭榜第一名拉黑了。因为那人连续三天刷十万，还私信我‘姐姐今晚要我陪你吗’。”她冷笑，“我冲去他公司拍桌子，说他越界。他站那儿，一句话不说，就解了两颗扣子，然后掏出手机给我看后台——那家伙IP定位在谢明珠名下公司。”

“后来呢？”

“后来我骂他不会表达，他骂我冲动坏事。吵完各自回家，冷战四十八小时。”谢圆圆耸肩，“第四十九小时，他出现在我道馆门口，拎着一锅符水煮的鸡蛋，说‘补气，别饿出毛病’。我说我不吃，他说‘不吃也得拿着，不然我站这儿不走’。”

林小棠嘴角动了动。

“感情不是任务清单，也不是风险评估。”谢圆圆看着陈默，“你总想找出最优解，可有时候，笨一点的反应才是真心。她说她累，你要说‘我抱你一会儿’，不是‘建议休息时长为一小时三十七分钟’。”

陈默低头。

“你也一样。”谢圆圆转向林小棠，“他不是不懂关心，是他怕说错做错。你一张口就是指责，他只能躲进逻辑里保命。你们一个往前冲，一个往后退，最后谁都碰不到谁。”

屋子里安静下来。

谢圆圆从包里抽出桃木尺，在茶几上轻轻敲了两下。

“来，交换手机。”

“啊？”

“照做。”

林小棠犹豫地递出手机。陈默沉默几秒，也把手机放在桌上。

谢圆圆拿起林小棠的，点开备忘录。最新一条写着：“其实我只是想抱一下。但他总是冷静得像在开会，我就更生气了。”

她再打开陈默的手机。

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林小棠生日。里面全是她的照片——睡着的、吃饭的、对着电脑皱眉的。最后一张拍于昨天夜里，她蜷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备注只有一句：“今天也辛苦了。”

林小棠看见的时候，眼圈一下子红了。

陈默盯着地面，喉结动了动。

“你现在想说什么？”谢圆圆问。

没人回答。

过了很久，林小棠伸手，把陈默的保温桶打开。粥还是热的。她舀了一勺，递过去。

“你尝尝。我早上说难吃，其实是……不想让你觉得我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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