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
街灯的光晕在挡风玻璃上拖出长长的流线。陈默停好车,发动机的余温透过座椅传上来,暖烘烘的。沈清澜解开安全带,金属卡扣弹开的声音很清脆。
她没立刻下车。
“启明资本。”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在皮质座椅上轻轻划了一下,“他们的合伙人徐总,我听说过。眼光毒,下手狠。”
陈默熄了火。
车内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照在两人脸上。仪表盘暗下去,只剩中控屏还泛着微弱的蓝光。他看向沈清澜:“你见过?”
“行业峰会打过照面。”沈清澜说,“话不多,但每句都问在点上。他投过的几个项目,后来都成了赛道头部。”
她推开车门。
夜风灌进来,带着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陈默跟着下车,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电梯停在负一层,门开了又关,不锈钢内壁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
数字跳到十八楼。
办公室还亮着灯。李贺坐在前台,对着电脑敲字。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镜滑到鼻梁中间。
“陈总,沈总监。”他站起来,“启明那边回了邮件。他们希望后天下午两点见面,地点在他们总部会议室。”
陈默点头。
他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金属冰凉,握久了才有点温度。他推开门,桌上堆着文件和报告,台灯还开着。
光斜斜地打在桌角。
沈清澜跟进来,顺手带上门。她靠在门板上,看着陈默:“后天,你打算怎么谈?”
陈默没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城市的夜景铺开,灯火密密麻麻,像倒悬的星河。远处有工地还在施工,塔吊上的红灯一闪一闪。
“先看他们问什么。”陈默说,“估值,技术壁垒,市场空间,团队背景。无非这几样。”
沈清澜走过来。
她站在陈默身边,肩膀离他很近,几乎碰到。窗玻璃映出两人的侧影,模糊的,叠在一起。
“他们会挖‘灵瞳’的事。”她说得很轻,“赵志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肯定已经放风出去了。”
陈默嗯了一声。
他伸手摸烟,想起早就戒了。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收回来,插进裤兜。布料摩擦皮肤,有点粗糙。
“那就摊开讲。”他说,“被陷害,离职,自己创业。事实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藏的。”
沈清澜转头看他。
她的眼睛在夜色里很亮,像浸过水的黑曜石。看了几秒,她忽然笑了一下,很短。
“你变了。”
“哪里?”
“以前你会躲。”沈清澜说,“现在你不躲了。”
陈默没接话。他看向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红灯旋转,把整条街映成红色。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楼宇之间。
手机震了。
是王工发来的监控录像。陈默点开,画面很暗,凌晨两点的老街。便利店门口的监控视角,拍到一个戴帽子的人影。
人影从街角晃出来。
走路确实外八字,肩膀一高一低。他走到电线杆下,仰头看了看。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的轮廓。
然后他掏出什么东西。
画面放大,是一卷黑色胶布。他撕下一截,抬手,贴上去。动作很快,不到五秒。贴完转身就走,消失在监控范围外。
全程没露脸。
陈默把手机递给沈清澜。她接过,盯着画面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放大又缩小。
“身高差不多。”她说,“体型也符合。但光靠这个,找不到人。”
“便利店老板呢?”陈默问,“他夜里看店,也许见过。”
“问过了。”沈清澜把手机还给他,“老板说那晚打烊早,十二点就锁门了。什么都没看见。”
陈默关掉视频。
他坐回椅子上,皮革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台灯光圈落在桌面上,圈出一片暖黄。光圈边缘,文件纸张泛着冷白。
“明天我去趟派出所。”他说,“报案,留底。不管找不找得到,得有个说法。”
沈清澜点头。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陷进靠垫里。累了一整天,肩膀酸痛。她抬手按了按后颈,指尖碰到皮肤,冰凉。
“启明那边,我跟你一起去。”她说,“技术问题我来答。估值和条款,你把握。”
陈默看向她。
沈清澜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灯光照在她侧脸上,柔和了棱角。
“好。”陈默说。
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蓝光映在脸上。邮箱里有十几封未读邮件,最新一封是李贺整理的启明资本背景资料。
附件很大,下载进度条慢慢爬。
打印机嗡嗡启动,吐出一叠纸。油墨味散开,混着办公室里残留的咖啡香。陈默拿起最上面一页,目光扫过那些数字和图表。
启明资本,管理规模超百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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