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深蓝色的丝绒，温柔地覆盖了整座城市。张珩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枚盛爷爷送的象棋子，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木质表面。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练习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他盯着一道物理题看了十分钟，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花乐盛开的视频通话请求。张珩几乎是弹起来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才接通通话。

“喂？”他的声音还有点发紧，下意识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屏幕里，花乐盛正靠在床头，头发松松地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身后的兔子玩偶歪在枕头上，和她白天穿的兔子警官制服挂在一起，显得格外温馨。

“在干嘛呢？”花乐盛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听筒传来，像温水淌过心尖。

“没、没干嘛，写作业呢。”张珩把手机架在书本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目光却忍不住往她脸上瞟。

“写作业？”花乐盛挑眉，“我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爷爷们对你满不满意啊？”

被说中心事，张珩的耳根瞬间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他别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月亮，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谁、谁想了……就是随便问问。”

花乐盛被他逗笑了，屏幕里的画面跟着晃了晃。“你呀，”她的语气带着点宠溺，“紧张了一下午，现在还绷着？”

张珩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桌边缘，指节泛白。他想起下午在老宅，盛爷爷看他的眼神，花咏爷爷递红包时意味深长的笑，还有花盛朝他竖大拇指的动作……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他既忐忑又期待。

“想知道答案？”花乐盛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屏幕里他紧绷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想……”张珩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屏幕，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他们……他们觉得我怎么样？”

花乐盛看着他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副模样的张珩实在可爱。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嗯……盛爷爷说你下棋太保守，花爷爷说你吃饭太少，还说……”

“还说什么？”张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

“还说啊……”花乐盛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的啦！他们对你满意得很！”

张珩愣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爷爷们非常满意！”花乐盛凑近屏幕，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盛爷爷刚才还跟我爸说，你这孩子看着老实，其实心思细，下棋有章法，是个能托付的；花爷爷更逗，说要把他珍藏的那套茶具送给你，还说下次让你教他下象棋呢。”

张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看着屏幕里花乐盛含笑的眼睛，那些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真的？”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确认。

“当然是真的。”花乐盛举起手机，转了个圈，把身后的兔子玩偶怼到镜头前，“你看，连小兔子都替你开心呢。”

屏幕里的兔子玩偶被她晃得东倒西歪，张珩却看着她的笑脸，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释然的甜。

“我就说嘛，”他挠了挠头，脸颊还有点发烫，“我准备了那么久，应该……应该不会太差。”

他为了今天的见面，特意跟父亲请教了两位老人的喜好，花了半个月零花钱买了那套老象棋，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鞠躬的姿势，就怕哪里做得不好，让爷爷们不满意。

“不止是满意哦。”花乐盛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点认真，“我爷爷说，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他说了什么，是看他眼里的光。他说你看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比任何承诺都靠谱。”

张珩的心跳漏了一拍，屏幕里的花乐盛正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月光。他忽然想起下午在老宅，花乐盛悄悄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别紧张”，想起她帮他挑鱼刺时认真的侧脸，想起她看他的眼神里，也藏着和他一样的光。

“张珩，”花乐盛忽然说，“你知道吗？看到你紧张得手都在抖，却还是跟爷爷们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时候，我觉得……特别特别安心。”

张珩的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低下头，看着书桌上那枚象棋子，声音带着点沙哑：“我说的是真的，乐盛。不是为了让爷爷们满意，是我真的想……”

“我知道。”花乐盛打断他，语气笃定，“我相信你。”

两人对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温柔得像晚风。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把房间照得像浸在水里。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张珩看着屏幕里她打哈欠的样子，轻声说。

“嗯。”花乐盛点点头，忽然凑近屏幕，在镜头前亲了一下，“晚安，张珩。”

屏幕里的光影晃了晃，张珩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晚霞烧过。“晚、晚安。”

挂了电话，张珩还愣坐在书桌前，手指抚过手机屏幕上残留的温度，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翘。他拿起那枚象棋子，在月光下看了看，木质的表面被他摩挲得发亮，像藏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花乐盛家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温暖的灯，像颗不会熄灭的星星。张珩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踏实得让他想笑。

原来被认可的感觉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也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准备，而是因为他眼里的真心，被最在乎的人，真切地看到了。

他对着那盏灯的方向，悄悄说了句“明天见”，然后转身回了床上，把那枚象棋子放在枕头底下，像藏了个甜甜的秘密。

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他想。梦里有兔子警官，有狐狸尼克，还有永远不会分开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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