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的港城百年老商业街，晚风裹着巷尾中药铺飘来的淡苦药香——那是党参的微甘混着当归的醇苦，还掺着点黄芪的清冽——与梧桐叶被晒了一天的暖润气息缠在一起，漫过青石板路的纹路。那些纹路里还嵌着白天的阳光碎屑，被晚风一吹，竟跟着药香轻轻晃。路灯渐次亮起，奶黄色的光透过叶缝落在“小巷食堂”的木门上，把门板上“小巷食堂”四个字染得暖融融的，像撒了把磨碎的金箔，连门板的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道沟壑里都盛着光。后厨飘出的药膳香混着隔壁馒头铺刚出炉的麦香，在巷子里绕了个圈，引得三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往厨房里瞅，黑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偶尔发出“叽叽”的轻叫，翅膀还会轻轻扑扇两下，像在催着那锅药膳鸡快点出锅，好蹭口热气。

古月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围裙，围裙口袋里插着半截铅笔——笔杆被磨得发亮，是昨天算药材成本时剩下的，笔尖还沾着点炭灰，在围裙上蹭出淡淡的印子。他正弯腰将整只三黄鸡放在老榆木案板上，案板边缘包着圈磨得发亮的铜条，铜条上还留着几处细小的划痕，是常年切菜碰出来的；案板表面留着深浅不一的刀痕：有切肉丝时细密的细痕，像谁画的虚线；有剁排骨时深凹的印子，边缘还带着木头的毛边；还有划鱼片时流畅的浅弧，弧度均匀得像用圆规画的——每一道都藏着过往的烟火气。三黄鸡是早上七点从巷口活禽店买来的，刚由店家处理干净，鸡皮呈淡淡的鹅黄色，紧致得像绷着的绸缎，用指腹轻轻按了按鸡胸，能清晰感受到肉质的弹嫩，指腹陷下去半厘米，松开后瞬间回弹，连一点压痕都没留下；鸡脚蜷缩着贴在腹下，指甲已经被店家剪得干干净净，露出粉白色的嫩肉；鸡冠鲜红饱满，像颗浸了血的红宝石，顶端还沾着点细小的绒毛。

“今天本想做白切鸡，”古月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那汗珠顺着眉骨滑下来，刚要滴到鸡身上，他抬手一蹭，就抹在了围裙上，指尖蹭过鸡背，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很快又消失了，“早上翻箱子时找出一个老药膳方，黄纸页都泛脆了，上面用毛笔写的‘五元全鸡’——党参、黄芪、当归、枸杞、桂圆，每味药的克数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画了个小鸡，说这方子补气血还不燥，刚好适合现在早晚凉的天气。沐橙上次收工回来，坐在沙发上揉着肩膀说，最近拍戏总熬夜，浑身没力气，想吃点养身的肉菜，这道菜刚好合她胃口，既补又不腻，还不用怕上火。”

“‘药膳老怪’，你可算想起给我补一补啦！”苏沐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带着刚拆快递的轻快，像颗裹了糖衣的跳跳糖。她踩着木质楼梯下来，每一步都带着轻轻的“咚咚”声，穿件粉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印着细小的药材图案——党参的褐、黄芪的黄、枸杞的红错落分布，针脚细得像头发丝，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是绣的，是她前几天特意找老裁缝定制的；外搭件浅灰色的短款开衫，料子软得像云朵，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腕上戴着条细巧的银链，链坠是个小小的桂圆造型，银链绕着手腕转了半圈，随着动作轻轻晃；头发用珍珠发绳扎成低马尾，发梢别着个桂圆形状的银质发夹，发夹的边缘还刻着细碎的缠枝纹，在灯光下泛着淡光；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用麻绳系着，露着里面印着“古法五元配料”的药膳包，纸袋子上还沾着点中药铺的干草屑，显然是刚从巷口中药铺买来的。

她走到古月身边，踮了踮脚，把药膳包轻轻放在案板一角，手指还特意避开鸡身，生怕碰脏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案板上的三黄鸡，嘴角弯成个小月牙：“我刚在巷口中药铺补了当归！那老板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戴着老花镜翻药柜，说这当归是三年生的，晒得干，切片后断面能看到‘菊花心’，药效温和，炖出来的汤不会苦。你炖的时候可得把药材泡透，我上次在别家吃药膳鸡，药材没泡开，药味太冲了，像在喝中药似的，咽都咽不下去，这次要‘药香淡、肉香浓’才够劲，汤要鲜得能喝三碗，连碗底的枸杞都要捞干净！”

古月笑着点头，伸手帮她理了理开衫领口处歪掉的线头——那线头是开衫袖口的，被她挽袖子时扯松了，他手指捏着线头轻轻拽，动作轻得像怕弄疼布料，指尖还不经意拂过她的锁骨，带着点后厨的暖温：“放心，药材我早上九点就泡上了，党参切了3厘米的段，泡得发涨，断面都软了；黄芪切薄片，泡得边缘卷了边；当归泡了2小时，现在软得能绕手指，按方子配的量，当归就5克，不会让汤变苦，你放心喝。”他转身走到店外的黑板前，拿起那支用了半年的深红色粉笔——笔身已经被他握得圆润，笔尖还沾着点上次画鱼加面时的炭灰。他一笔一划地写“今日特供：白切鸡（备选）、清炒菠菜、冬瓜海带汤”，字迹利落有力，横平竖直间透着股认真劲儿，每个字的笔画都很均匀，没有一丝潦草，连“菠”字的草字头都写得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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