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漫过百年老街的青砖黛瓦,在墙根处积成金色的水洼。空气里浮动着老槐树的清香,混着远处修车铺传来的机油味,在街巷间慵懒地游荡。“小巷食堂”的木门被一股蛮力撞开,门框上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叮当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周强拽着李风冲进餐馆,灰色冲锋衣的拉链卡在胸口,露出里面印着“奋斗”的红色T恤,领口被汗水浸成深褐色,像块拧不干的抹布。他把一叠皱巴巴的验车报告拍在桌上,金属钢笔在纸页上滚了半圈,笔尖在“重组通知”四个字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墨痕,纸张边缘被他捏出深深的褶子:“那小子非要辞职,我说破嘴皮都没用!五年了,验车比他老婆还上心,说走就走?”
李风的黑色夹克搭在椅背上,袖口沾着点干涸的泥浆。他啤酒肚把白色T恤撑得鼓鼓囊囊,领口的纽扣仿佛随时会崩开。抓起茶壶往搪瓷杯里倒,褐色的茶水溅在周强的报告上,晕开一片深色的云:“你消消气,小马也是没办法。房贷每月八千多,重组后工资砍到五千冒头,不跑路喝西北风?”说话间,他的鼻子使劲嗅了嗅,喉结上下滚动,“老板今天做啥好吃的?闻着就带劲,勾得我肚子直叫。”
古月站在水池前,深蓝色工装围裙的带子在背后打了个利落的结,末端还沾着点昨天熬粥的米粒。袖口别着的银质袖扣反射着晨光,映出窗外摇曳的树影。他把凤爪倒进清水,指腹在鸡爪的褶皱间来回摩挲,白色的泡沫从指缝里冒出来,像揉碎的云朵。“刚进的凤爪,新鲜得很。”他头也不抬地说,剪刀“咔嚓”一声剪掉鸡爪尖,锋利的刀刃在指甲缝里游走,每一下都精准利落,断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周强爱吃的虎皮凤爪,今天管够。”
苏沐橙蹲在旁边摘芹菜,米白色羊绒衫的袖口沾着点翠绿的菜叶。她把择好的芹菜码进竹篮,叶片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春蚕在啃桑叶。
“早上路过他们公司,看见门口堆着好多纸箱,用马克笔写着‘易碎’,是不是真要搬了?”周强猛地灌了口茶,搪瓷杯底磕在桌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不是嘛!被那姓王的搞鬼,供应商全撤了,不重组等着破产?上个月还跟我吹牛逼说要上市,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
林悦举着张印着凤爪的海报从外面跑进来,印着“干饭魂”的卡通卫衣帽子滑到后背,露出扎得歪歪扭扭的马尾辫,皮筋上还缠着半根断掉的头绳。“房东老板!今天做这个吗?”她把海报拍在吧台上,玻璃台面震得嗡嗡响,凤爪的油光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我昨天梦见啃凤爪,结果咬到自己的手指头,疼醒了!现在还留着牙印呢。”她伸出食指,指腹上果然有个浅浅的月牙形痕迹。
苏瑶正在泡陈皮茶,杏色灯芯绒衬衫的下摆扎进牛仔裤,腰间系着条细红绳,闻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吃货的梦里全是吃的,难怪你论文总拖到最后一天写,实验室的离心机都没你能拖延。”
赵雪坐在临窗的画架前,米色针织开衫搭在椅背上,袖口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手里的画笔正在速写本上勾勒厨房的场景,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突然顿住,笔尖悬在半空,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圆点:“其实换条路未必不好,我表哥以前是程序员,天天加班到凌晨,现在开民宿,在洱海边种了片薰衣草,比以前笑得开心多了。”
楚凝在餐馆中央的空地上压腿,黑色短款卫衣的下摆往上缩,露出平坦的小腹,肚脐上还戴着个小巧的银环。她一边活动脚踝一边说:“就像跳舞,这个动作做不好,换个编舞思路说不定更出彩。我上次排《天鹅湖》,把转圈改成踢腿,观众掌声比以前还热烈。”
“来三笼虎皮凤爪!”李风突然拍桌,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在桌面上打了个转。“强子爱吃这口,啃着解气!”周强把验车报告往旁边一推,红色T恤上的“奋斗”二字被扯得变了形,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多加辣椒,越辣越好,就像那破公司的黑心老板!辣得他祖坟冒烟才好。”古月闻言挑了挑眉,把凤爪扔进沸水,水花溅起在灶台上:“放心,保证辣到你出汗,把烦心事全辣出去,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通透。”
凤爪在沸水里翻滚,像一群白色的小船在浪里颠簸。古月扔进去葱段、姜片和料酒,白色的浮沫很快浮了上来,像刚挤出来的牙膏。他用漏勺轻轻推动,确保每只凤爪都受热均匀,漏勺边缘碰到锅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焯水要到位,就像给车做全面检查,不能放过任何隐患。上次有个车主,刹车盘都磨出沟了还开,不是玩命吗?”
周强凑到厨房门口,看着沸水咕嘟咕嘟冒泡,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小马验车就跟你焯水似的,连轮胎纹路里的小石子都得抠出来,现在这样的技术员打着灯笼都难找。上次有辆二手车,他愣是从发动机舱里找出半只死老鼠,那车主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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