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裹着桂花香,斜斜切进百年老商业街,将青石板路染成蜜糖色。风掠过屋檐下晾晒的腊肉,卷着陈年木梁的木香,在巷口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晾晒的腊肉泛着琥珀色油光,表皮裹着的花椒粒在阳光下微微发亮,时不时有细碎的香料粉末被风卷起,在空中划出细小的金色弧线。
小巷食堂的玻璃门映着斑驳树影,门把手上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穿香云纱旗袍的赵雪抱着画夹闪身而入。她的旗袍上绣着银丝盘成的桂花图案,襟前的珍珠流苏扫过门框,惊起几片欲落的梧桐叶。那些叶子打着旋儿飘向墙角,又被穿堂风轻轻托起,在暖黄的灯光里跳起华尔兹,掠过墙上挂着的顾客手绘菜单。菜单边角还粘着几粒风干的桂花,随着气流轻轻颤动;又拂过柜台里静静沉睡的青瓷碗,碗口边缘釉色流淌出的冰裂纹,在光影交错间仿佛有了生命。
“今天有大事发生。”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颜料,指尖也残留着些许靛青,连袖口都晕开淡淡的色块,像是打翻的调色盘。她快步走到吧台前,画夹上的速写本被蹭出一角,露出半幅未完成的餐馆素描——画里的古月正专注地颠勺,围裙在火光中扬起,宛如一面深蓝色的旗帜。炉火的明暗在她笔下化作流动的光影,连蒸腾的热气都仿佛要穿透纸面。画纸边缘还密密麻麻写满铅笔批注,标注着不同角度的光影变化,几处地方用红色彩铅着重勾勒出火焰的跃动轨迹。
“我听见街尾的摄像车在调试设备,三脚架都支到灯笼底下了。”她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连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都跟着轻轻摇晃。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细碎的光,在吧台的原木表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正在吧台切柠檬的苏瑶手一抖,柠檬汁溅在淡紫色雪纺裙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她慌忙掏出手机,锁屏正是苏沐橙与古月在厨房的合照,两人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照片里的古月正把沾满奶油的勺子伸向镜头,沐橙笑着去躲,奶油却蹭到了她发梢。照片背后贴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第一次合作成功纪念”,边角还粘着几粒细小的糖屑。“该不会是沐橙说的那个访谈节目?”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凸起的花纹,那是用烘焙糖霜精心绘制的樱花图案,此刻却被她捏得微微发烫。糖霜樱花的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开裂,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被反复抚摸的岁月痕迹。
后厨传来沉闷的声,古月双手稳稳托住猪前肘,重重往案板上一磕。深蓝色的围裙像张开的帆,兜住飞溅的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是今晨天还未亮时,他特意踩着露水穿过三条老街,从城南老字号肉铺挑的蹄膀——肉铺老板掀开蒙着蓝印花布的木盘时,晨雾还在瓷盘边缘凝结成霜。老板说这是当日头茬出栏的黑毛土猪,饲养周期整整十二个月,吃的是山芋藤拌麸皮,喝的是后山泉眼的活水。
蹄膀表皮白净得如同上好的白瓷,在晨曦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肘弯处的筋腱透着淡金色,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古月伸手按压时,案板下垫着的枣木砧板竟发出共鸣般的嗡鸣,连挂在墙上的铜制漏勺都跟着轻轻摇晃。指尖抚过猪皮表面的褶皱,那些细密的肌理下,暗藏着即将在慢火中绽放的胶质感,如同触摸着沉睡的琥珀。
他拿起特制的钢夹,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专注地拔除残留的猪毛。这钢夹是用报废的弹簧钢锻造,边缘打磨得薄如蝉翼,既能精准夹住毛发,又不会划破珍贵的猪皮。每拔除一根猪毛,都要将钢夹在围裙上蹭去粘连的油脂,确保动作干净利落。晨光透过他指缝的间隙,在猪皮表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将毛孔里藏匿的细微绒毛照得纤毫毕现,连最刁钻的食客都挑不出半根杂毛。
房东老板,需要帮你调蜂蜜水吗?林悦探出半个身子趴在厨房门框上,卡通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实验室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烹饪的笔记和公式。袖口还沾着未洗净的荧光粉,随着她的动作一闪一闪,透着股说不出的俏皮。本子边角别着的枫叶书签,是上次采风时从后山捡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我昨天查资料,说麦芽糖与蜂蜜的比例在3:1时,糖色最容易挂住肘子皮。而且用40度温水融化,分子活跃度最高......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案板上摆放的八角,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满是期待地等着回应。
古月忽然转身,银质香菇袖扣擦过林悦的额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去把蒜臼子洗干净,要捣三整头紫皮蒜。他的声音混着流水声,手中的菜刀上下翻飞,案板上的姜片瞬间被切成薄如蝉翼的菱形。当他将处理好的肘子浸入加了料酒的冷水锅时,水面渐渐泛起细密的血沫,像是揉碎的晚霞,缓缓染红了清澈的水面。血沫随着沸腾的水波聚成漩涡,又被他用漏勺精准地撇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完成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一次舀起浮沫,漏勺边缘的弧度都经过千百次练习,确保既不会带走汤汁,又能将杂质清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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