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七月的热浪,如同沸腾的铜钟,永不停歇地轰鸣,在百年老商业街的青石板路上蒸腾。阳光炙烤下,路面泛起扭曲的热浪,连街边店铺的招牌都在热浪中若隐若现。褪色的“老字号”金字招牌下,穿堂风卷着隔壁面馆的葱香掠过檐角,却冲不散空气中黏腻的焦灼。
小巷食堂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却盖不住屋内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空调外机在墙缝里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柜台后咖啡机的蒸汽嗤地爆开,惊得墙角蜷缩的橘猫炸起尾巴。秦宇坐在角落的老榆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那道历经岁月打磨的裂纹,仿佛想从这粗糙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力量。桌面深深浅浅的划痕里,还嵌着前客留下的咖啡渍与番茄酱印,此刻都在他眼前幻化成密密麻麻的倒计时。
面前的冰美式早已没了热气,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宛如他此刻晦涩难明的心情。杯底沉着的咖啡豆随着晃动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闷响,像极了今早手机里那封未读邮件——“最后通牒”四个字在屏幕上灼烧出焦痕,与冰柜传来的轰鸣声交织成令人心悸的二重奏。
“小宇,吃块西瓜降降温?”苏瑶的声音裹着空调吹出的冷气,像团柔软的云飘进秦宇耳中。她穿着淡紫色雪纺连衣裙,裙摆上的薰衣草刺绣随着她轻柔的步伐微微晃动,仿佛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朵。丝绸般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轻轻颤动,发梢扫过秦宇手背,惊起一片细微的痒意。她将切好的西瓜放在秦宇面前,那鲜红的果肉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汁水顺着切口缓缓渗出,在白色瓷盘上形成小小的水洼,边缘还凝着几粒晶亮的糖霜。
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成绩还没出呢,别太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盘边缘的玫瑰花纹,连带着裙摆上的薰衣草也跟着轻轻晃动。然而,西瓜的清甜却没能缓解空气中紧绷得近乎凝固的气氛,秦宇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始终没伸手去碰那盘水果。他的目光依旧紧锁在手机屏幕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在手机壳上留下月牙状的压痕。
突然,木门被撞得哐当一声,林悦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运动鞋底的橡胶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胸前的白色帆布包随着剧烈的动作左右摇晃,上面的化学元素周期表挂件叮当作响,仿佛在演奏一曲慌乱的乐章。“查到分数线了!”她高举着手机,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颤动,眼中既有兴奋又有担忧,“今年理科一本线比去年高了8分!”
这话一出,原本压抑的空气瞬间凝固,空调外机的轰鸣声都变得格外清晰。秦宇握着勺子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杯中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杂乱的声响,恰似他此刻慌乱无措的心跳。勺柄上沾着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在浅蓝色衬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朵正在绽放的墨花。
厨房的铜制挂钟敲过第七下时,古月的银发从半掩的门扉间探出,袖口的银质香菇袖扣在晨光中一闪而过,宛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倚在廊柱上的秦宇,对方苍白如纸的脸色映着廊下褪色的朱漆,脖颈处隐约可见暗青色的指痕。
瓷碗与案板相触发出清脆声响,古月转身取下墙上的深蓝色围裙,布料垂落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棉布气息,混着灶台余温蒸腾的生姜辛香。他刻意放慢卷起袖口的动作,让手腕内侧的旧疤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在黑市与人搏斗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安抚焦躁的无声暗号。
“别急,先吃饭。”古月扯动围裙系带,金属环扣碰撞出细碎声响,“今天做牡丹鱼片,讨个好彩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门框,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声钟鸣。案板上那尾今日凌晨刚购入的鲷鱼突然剧烈弹跳,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中折射出虹彩,恰好落在秦宇脚边,惊得少年下意识后退半步。
凌晨四点的水产市场浸在蓝紫色的晨雾里,宛如一个被遗落在人间的神秘梦境世界。霓虹灯牌的光晕在积水中折射出破碎的霓虹,与悬浮的雾气交织成流动的光谱,将整个市场笼罩在赛博朋克般的奇幻氛围中。古月呵出的白雾在深蓝色棉布手套上凝成细小冰晶,他在鱼摊前蹲下时,深蓝色围裙扫过潮湿的地面,沾染上的不仅是水渍,还有带着咸腥味的晨露。
“老板,要刚捞上来的鲷鱼,鳞片完整的那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市场里激起细微回响,目光穿透水箱表面漂浮的冰碴,精准锁定在一条银白色身影上。那尾鲷鱼正优雅地划动胸鳍,鳞片在冷光灯下流转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尾鳍边缘泛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绯红。
“就这条。”古月的食指轻轻叩击水箱,金属腕表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看这鱼鳍舒展如绸缎,鱼腹紧绷没有凹陷,鳃盖开合频率均匀——正是刺身的绝佳食材。”他的瞳孔随着鲷鱼的游动微微收缩,仿佛能透过鳞片看见鱼肉里完美的脂肪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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