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中的气氛，因方才那场与未知触手生物的惊魂遭遇，以及孙皓引发的内部龃龉，显得格外沉重。队伍在姬小豆重新校准的指引下，沉默地行进着，只有脚步声、喘息声和管道深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在黑暗中回响。

孙皓低着头，跟在队伍末尾，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羞愧与后怕。他几次偷偷抬眼看向前方被李青、王猛隐隐护在中央的姬小豆，嘴唇嚅动，想要道歉，却终究拉不下脸面，只能在内心备受煎熬。

凌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若不彻底解决这个心结，这颗埋在队伍里的钉子迟早会酿成大祸。她放缓脚步，落到队伍后面，与孙皓并行。

“孙皓。”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孙皓身体一僵，低着头闷声道：“凌参谋……”

“抬起头，看着我。”凌霜命令道。

孙皓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凌霜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脸上火辣辣的。

“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凌霜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我错了。”孙皓声音干涩，“我不该质疑小豆师傅，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错在哪里？”凌霜打断他，追问。

“我……我不该忘恩负义，不该在危险的时候责怪同伴……”孙皓努力组织着语言。

凌霜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不，你最大的错误，不在于口不择言，而在于你根本就没明白，我们为什么能站在这里，为什么还有机会去望龙城！”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孙皓心上，也传入了前方竖起耳朵倾听的队员们耳中。

“你以为，力量是什么？是拳头的硬度？是灵能的多寡？是砍杀了几个克罗士兵？”凌霜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如果只是这样，我们早就死在第一次伏击里了！死在那些你看不起的‘水蛭’嘴里了！死在刚才那些触手下了！”

孙皓脸色更加苍白。

“姬小豆的万物感知，在你看来是取巧，是旁门左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他的预警，我们连克罗人的埋伏圈都发现不了！没有他的指引，我们早就迷失在这地下迷宫，或者掉进更可怕的陷阱里尸骨无存！没有他辨别药材、引导药力，受伤的兄弟可能撑不到现在！”

凌霜每说一句，孙皓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

“你觉得他年纪小，资质看似普通，不配得到重视。那我问你，在面对‘破城锤’和‘剃刀’攻击艇时，你那‘实打实’的修为在哪里？在管道即将塌陷时，你那引以为傲的战斗意识又在哪里？！”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孙皓心头，也让他一直以来的愤懑和不平找到了真正的根源——不是姬小豆抢了他的风头，而是他自己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引以为傲的力量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嫉妒的，或许正是姬小豆那种在绝境中能发挥关键作用的、他无法企及的能力！

“我……我明白了……”孙皓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一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是我狭隘……是我自以为是……小豆师傅，对不起！”他最后一句，是朝着姬小豆的方向，用尽力气喊出来的。

姬小豆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满脸悔恨的孙皓，轻轻摇了摇头：“孙师兄，没关系的。我们……我们都是同伴。”

他纯净的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理解和包容，这让孙皓更加无地自容，也让队伍中其他人暗自点头。

凌霜看着孙皓，语气稍缓：“认清自己，是变强的第一步。记住，在这场生存战争中，每一个有用的能力都值得尊重，每一个并肩作战的同伴都值得信任。团结，是我们能活下去、并且完成任务唯一的希望。”

内部的裂痕，在凌霜这一语道破本质的训诫与孙皓真心的悔悟中，暂时得以弥合。队伍的氛围虽然依旧凝重，却少了一份猜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凝聚力。

……

与此同时，曙光基地，议会某间隐秘的会议室内。

陈明远与另外三名立场相近的议员正聚在一起，气氛远不如宴会厅那般“和谐”。

“那两个小辈，太嚣张了！”秃顶的刘议员愤愤地一拍桌子，“尤其是那个秦风，简直目中无人！还有那个姬若雪，表面客气，实则油盐不进！”

“他们的力量……确实超出了预估。”另一名戴着眼镜、显得较为斯文的张议员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精光，“那种雷火之力，闻所未闻。硬来，恐怕得不偿失。”

“硬来？谁说我们要硬来了？”陈明远阴冷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力量再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有所求。”

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第四人，一名穿着军装、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负责基地内部安保工作的吴旅长。

“吴旅长，基地的‘静默力场’和‘神经干扰器’，调试得如何了？”

吴旅长面无表情地回答：“‘静默力场’可以隔绝大部分能量波动和通讯信号。‘神经干扰器’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削弱超凡者的精神感知与能量操控，对依靠精神力和能量精细操控的能力者效果尤甚。不过，对那种纯粹**和元素爆发型的力量，效果会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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