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晨光透过练习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王孙蘅月已经换好了那件带有水纹荧光装饰的紧身衣，丸子头扎得利落干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元素气息。她站在舞台中央，安静地调整着呼吸。
张沈薇坐在导播台前，指尖在平板上划过，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像冰冷的金属：“昨天的联排看了吗？”
王孙蘅月眼睫微动：“看了。”
“感觉？”
“很震撼。”王孙蘅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震撼？”张沈薇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时砚和安的粒菊做到了‘融合’，那是化学反应。而你，蘅月，我要你做到‘掌控’。水，可以滋润万物，也可以是吞噬一切的巨兽。我要你成为那只巨兽。”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火舞星辰》已经把观众的期待值拉满了，你的《水域突袭》如果只是个漂亮的浪花，会被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王孙蘅月握紧了拳，指节泛白，随即又松开。她认真地点头，眼中闪烁着狮子座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准备好了。”
张沈薇按下播放键。音响里流淌出一段带着电子音效的节奏感极强的旋律，前奏是低沉的鼓点，像是暴雨前的闷雷。
“前奏十五秒，蓄力。我要的不是优美的舞蹈，是猎手锁定猎物前的静默和杀气。”
王孙蘅月闭上眼，鼓点响起的瞬间，她动了。步伐轻盈，手臂舒展，指尖的水珠划出弧线。十五秒结束，她抵达标记点，双手合拢，五颗荧光水弹在掌心凝聚。
“停！”张沈薇的声音带着不耐，“你在干什么？跳舞吗？你的表情是专注，是认真，但没有杀气。你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而不是在享受捕猎的快感。看看你的眼神，里面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王孙蘅月一窒，胸口仿佛被堵住。
旁边的熊黑猗连忙打圆场：“蘅月是想先找准节奏，表情可以慢慢调整。对吧，蘅月？”
王孙蘅月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丝挑衅的弧度。“再来。”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才像话。”张沈薇哼了一声，重新播放音乐。
这次，王孙蘅月的表情管理到位，开场的蓄力动作充满张力。副歌响起的瞬间，她猛地睁眼，五颗水弹精准命中标记点，绽放的水花特效随着音乐节奏依次炸开。
“漂亮！”熊黑猗忍不住小声赞叹。
但张沈薇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间奏响起，王孙蘅月需要在渐变蓝紫色的水雾中完成移动和旋转。第一次尝试，她在水雾中转了两圈就失去了方向感，脚步踉跄，最后的水龙卷特效提前了两秒释放，完美错过了音乐**。
“我……看不清标记点。”王孙蘅月停下来，汗珠顺着额角滑落，语气里是压抑的沮丧。
“看不清？”张沈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讽刺，“时砚在火海里也看不清，她靠的是感觉和肌肉记忆。舞台会给你开绿灯吗？王孙蘅月，你是要靠道具，还是要靠自己？如果连这点方向感都没有，你凭什么掌控全场？”
这番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王孙蘅月脸上。练习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熊黑猗见状，急忙给角落里的米诺使了个眼色。米诺立刻会意，拿着一个小型遥控器走出来：“那个……沈薇姐，我给舞台加装了隐形定位灯，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他按下按钮，水雾中隐约浮现出几个淡蓝色的光点，“这些灯观众席看不见，可以辅助蘅月定位。”
熊黑猗赶紧接话：“你看，沈薇姐也不是真的要你摸黑，就是想激发你的潜力。有辅助灯，我们先找到感觉再说。”她给了王孙蘅月一个台阶。
王孙蘅月紧抿着嘴唇，没说话，但眼中的屈辱和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张沈薇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没同意也没反对，那姿态仿佛在说：好啊，我倒要看看，给你这根拐杖，你又能走多远。
音乐再次响起。有了光点辅助，王孙蘅月的动作流畅了许多。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慢了半拍，水龙卷特效卡在了音乐**的尾音上，功亏一篑。
练习室里一片死寂。
张沈薇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比任何重话都伤人：“差半拍。半拍，在舞台上就是播出事故。”她转头看向熊黑猗，话却是对王孙蘅月说的，“看来，技术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有些人，就是需要更多时间去‘找感觉’。”
“有些人”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王孙蘅月的心里。她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直视着导播台后的张沈薇，眼神里所有的情绪——沮丧、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关掉。”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米诺一愣：“啊？关什么？”
“把辅助灯关掉。”王孙蘅月重复道，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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