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么多砖!这是要把咱们村都给盖满吗?”
“铁柱……铁柱他真的把钱给弄来了!”
“咱们的厂子,真的要盖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铁柱身上,那眼神里,是狂热,是崇拜,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建厂还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和幻想,那么现在,看到这些实实在在的建筑材料,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赵老蔫和周玉梅激动得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老赵家祖坟冒青烟了”。
而郭建功,则是最激动的一个。
他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钢筋,就像抚摸着情人的皮肤。他冲到赵铁柱面前,因为激动,嘴唇都在哆嗦。
“总工程师!材料……材料都齐了!我们可以……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赵铁柱看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村民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好!”
他将一份崭新的,更加详细的厂房结构图,递到郭建功的手中。
“郭师傅,从今天起,这里,就交给你了!”
郭建功接过图纸,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转身,面对着全体村民,举起图纸,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来到黑石村后的第一声怒吼。
“所有人听令!测量组!放线!地基组!准备下挖!我们黑石村制药厂,今天,正式奠基!”
“轰隆隆——”
在郭建功的指挥下,整个黑石村西头的荒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建筑工地。
郭建功彻底释放了自己压抑多年的才华和激情。他把赵铁柱挑出来的那十个年轻小伙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成立了“技术攻坚小组”。每天天不亮,就带着他们学习图纸,讲解施工要点。
村民们也从一开始的乱打乱撞,慢慢变得有组织有纪律。
和泥的、砌墙的、搬砖的、运料的……大家各司其职,虽然依旧免不了磕磕碰碰,但效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
赵铁柱给出的工钱非常公道,而且承诺厂子建成后,优先从参与建设的村民里招工。这一下,更是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谁都知道,进了厂,那就是工人了!是铁饭碗!比刨地可强太多了!
一时间,黑石村家家户户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男人们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女人们则是在家做好了饭菜,送到工地上,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后勤保障队”。
整个村子,都拧成了一股绳,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然而,当厂房的地基和墙体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技术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总工程师,出问题了!”
这天中午,郭建功满头大汗,拿着图纸找到了正在跟村长商量后续安排的赵铁柱,他脸上满是焦急。
“怎么了,郭师傅?”
“您看这里。”郭建功指着图纸上一个关键的结构,“按照设计,咱们这个主车间跨度太大,中间必须要有承重梁。而且为了将来安装大型设备,这个梁的承重能力要求非常高!普通的木梁根本不行,必须用这个……钢筋混凝土预制梁!”
他把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周围几个村民听得一头雾水。
“钢筋啥?”
“混凝土又是啥玩意儿?”
赵铁柱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东西,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高精尖的建筑技术。别说村里,就是镇上的建筑队,都未必能掌握。
“这个技术,难度很大吗?”赵铁柱问道。
“何止是难度大!”郭建功苦着脸,“我在京城大厂的时候,见过他们盖大楼用过。那水泥、沙子、石子的配比,都有严格的公式!钢筋怎么放,放多少,也都有复杂的力学计算!稍微出一点差错,这梁就成了豆腐渣,盖上房顶,人一多,机器一开,那是要塌的!要出人命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厂子还没盖好,就可能要塌?这谁还敢干。
工地的气氛,一下子从热火朝天,变得有些沉闷。
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巴巴地看着赵铁柱,等着他拿主意。
这是建厂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拦路虎”。如果解决不了,整个工程都得停摆。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请……请问,赵铁柱……铁柱哥在吗?”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正提着一个包袱,有些局促地站在工地旁边。
是李芳。
她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头也低了下去。
赵铁柱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走了过去。“小芳?你怎么来了?”
“我……我……”李芳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赵铁柱,眼睛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我把供销社的工作辞了。铁柱哥,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赵铁柱笑了。
他没想到,李芳会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当然算数!我赵铁柱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欢迎你,李芳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黑石村制药厂的……大管家!”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
“大管家?”
村民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赵铁柱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李芳,走到众人面前,朗声说道:“大家别看小芳是个女同志,她在供销社干了好几年,算账、记账、管东西,那都是一把好手!咱们厂子越来越大,每天进出多少材料,花了多少钱,给大伙儿记了多少工分,这些都得有个人专门管起来!以后,钱和物,都归小芳管!”
他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明白了。
尤其是赵秀兰和周玉梅,她们之前就在为这些账目发愁,现在来了个专业的,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李芳看着赵铁柱那信任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围村民们好奇又带着善意的眼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谢谢铁柱哥!谢谢大家!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她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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