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脸上，沾满了烟灰和水汽，但他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他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而是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有男人！抄家伙！大锤！钢钎！给我上！”
“趁它现在又脆又热，把所有裂开的石头，都给我撬下来！砸碎！清出去！”
“是！”
刚刚还沉浸在狂喜中的村民们，被他这一声吼，瞬间拉回了现实！
对！还没完！路还没通！
“兄弟们！干他娘的！”顾彪第一个响应，他扔掉水桶，抄起一柄八磅大锤，怒吼着冲了上去，一锤就砸在一块布满裂纹的巨石上！
“哐当！”一声巨响，那块原本能把钢钎都崩断的“铁心石”，应声碎裂成了七八块小石头！
“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刺激得热血沸腾，他们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如同下山的猛虎，冲向了那片摇摇欲坠的岩壁！
哐当！砰！咔嚓！
砸击声、撬动声、呐喊声，在溶洞里汇成了一曲最激昂，最原始的劳动交响乐！
马德才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激动得搓着手，连忙对赵铁柱说道：“赵主任！我去安排！让村里的妇女们马上做饭！做大锅的肉汤面！今晚，咱们通宵干！谁也不能饿着肚子！”
赵铁柱点了点头，目光穿过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投向了那片被砸开的岩壁后方，那片更深邃的黑暗。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顾彪！天亮之前，我要这片‘铁心石’区域，被彻底打通！一天！我只要一天时间，就要让这条路，看到山那边的光！”
“天亮之前，我要这片‘铁心石’区域，被彻底打通！一天！我只要一天时间，就要让这条路，看到山那边的光！”
赵铁柱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挥汗如雨的村民耳中。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施工要求，这是一道军令！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
“吼——！”
回应他的，是上百名汉子更加狂野的怒吼！
顾彪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火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他手中的八磅大锤，抡得像个风车，每一次砸下，都带着一股要把山凿穿的狠劲！
“哐！哐！哐！”
那曾经坚不可摧的“铁心石”，在经历了火烧水激之后，变得脆弱不堪。大块的岩石被砸得四分五裂，小块的直接化为齑粉。
其他的村民们也不甘示弱，钢钎、铁镐、撬棍……所有能用上的工具，都用上了。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配合默契。有人负责用大锤猛砸，将岩石震出裂缝；有人负责用钢钎沿着裂缝猛撬，将巨石从岩壁上剥离；还有人负责将碎石用簸箕和木板车，飞快地清运出去。
整个溶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原始力量的工地。
汗水，混着烟灰和石粉，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画出了黑色的沟壑。没有人喊累，没有人叫苦。每个人的胸中，都燃烧着一团火。
这团火，是被贫穷和闭塞压抑了太久的怒火，更是对美好生活最炙热的渴望！
马德才安排的后勤工作，也迅速跟了上来。
村里的妇女们，在洞口不远处，架起了几口硕大的铁锅。熊熊的灶火，映红了她们朴实而又焦急的脸庞。白面被和成劲道的面团，擀成厚实的面片，切成宽大的面条。另一口锅里，是整块的猪肉在翻滚，浓郁的肉香，混着葱姜的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
“赵主任，面好了！先让大伙儿歇口气，吃口热乎的吧！”马德才跑到赵铁柱身边，大声喊道。
赵铁柱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场面，又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
“不能停！”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股劲儿，一泄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他转过身，对着洞里大喊：“顾彪！组织一下！轮流吃饭！人歇，活不能歇！谁砸累了，就出来吃碗面，吃完了进去换下一个人！”
“好嘞！”顾彪的声音，在嘈杂的敲击声中，依然洪亮。
很快，第一批轮换下来的汉子们，端着比脸还大的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滚烫的肉汤面，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瞬间驱散了疲劳，化为一股新的力气，重新注入到四肢百骸。
他们吃完，抹了把嘴，把碗一放，抄起工具又冲了进去。
整个场面，就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充满了效率和纪律。
钱卫国站在一旁，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内心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他扶了扶眼镜，对身边的马德才低声说：“老马，你看到了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修路了。他是在练兵！他是在用这个工程，把黑石村这群散漫惯了的村民，拧成一股绳，锻造成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马德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看着那个站在洞口，不断发号施令的年轻身影，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个赵铁柱，太可怕了！他的眼光，根本就不在眼前这条路上，而是在更远的地方！
时间，就在这“哐当”作响的敲击声和“吸溜”作响的吃面声中，飞速流逝。
洞内的碎石，被一车车地运了出来，在洞外堆成了一座新的小山。而那条被堵塞的通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米一米地向前延伸。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
“哐当！”
随着顾彪奋力一锤，砸碎了最后一块挡路的巨石。
“通了——！”
一声沙哑却又充满狂喜的嘶吼，从溶洞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束微弱但却无比清晰的晨光，穿透了长达百米的黑暗通道，从另一头照射了进来！
那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黑暗，也照亮了所有人布满灰尘和汗水的脸庞。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那束光。那束代表着希望、代表着通路、代表着新生活的光。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通了！真的通了！”
“我们打通了！我们把山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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