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的日常,悄然多了些不一样的烟火气。
中午十二点,休息棚里坐满了人。钓友们刚结束上午的酣战,正饥肠辘辘。往常这时候,要么是石头笨拙地炒大锅菜,要么是钓友自己泡面凑合。
今天不一样。
“嚯!这什么味儿?这么香!”
老李刚走进休息棚,鼻子就抽动了两下。那味道——是炝锅的葱花香混着浓郁骨汤的醇厚,还带着一丝老家柴火灶才有的锅气。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休息棚角落新搭起来的一个小灶台。
李秀兰系着崭新的碎花围裙,头发梳得整齐,正麻利地抻着一团雪白的面团。她动作不算娴熟,甚至有些生涩,但神情专注,眼睛亮得吓人。
旁边两口大铁锅正咕嘟冒泡,一锅熬着乳白色的鱼骨汤,一锅炖着红亮亮的红烧肉。
“秦……秦老板,这是?”张海咽了口唾沫。
秦风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着笑:“我妈的手擀面,配上咱塘里的鱼熬的汤。今天试营业,二十块一碗,管饱。”
话音未落,老李已经蹿到灶台前:“老板娘,先给我来一碗!不,两碗!”
李秀兰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儿子。秦风冲她点点头:“妈,按您平时在家那么做就行。”
“哎!”李秀兰响亮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忽然就流畅起来。
面团在她手里像有了生命,一抻一拉,变成均匀细长的面条,“哗啦”下进滚开的鱼汤里。另起小锅,热油爆香葱花,舀一勺红烧肉连汤带肉浇上去,“刺啦”一声,香气炸裂!
三分钟,一碗面端到老李面前。
粗瓷大碗里,乳白鱼汤打底,手擀面筋道饱满,面上盖着三大块颤巍巍的红烧肉,撒着翠绿葱花。旁边还配了一小碟自家腌的酸萝卜。
老李抄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然后,他愣住了。
三秒后,他眼眶忽然红了。
“这味儿……”老李声音有点哑,“跟我老娘三十年前做的……一模一样。”
他不再说话,埋头猛吃。吸溜吸溜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整个休息棚安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老李那碗面,盯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盯着他吃完后连汤都喝干、还意犹未尽舔碗边的动作。
“老板娘!我也要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加肉!我加十块钱肉!”
灶台瞬间被围住。
李秀兰慌了神,但手上没停。秦风走过来,帮她收钱、端面、维持秩序。石头也机灵地跑来打下手。
一碗,两碗,十碗,二十碗……
中午两个小时,李秀兰做了整整五十碗面。红烧肉锅见底,鱼汤锅续了三次水。
当最后一个钓友满足地抹着嘴离开,李秀兰才喘着气,扶着灶台坐下来。她额头上全是汗,碎发粘在脸颊,围裙上沾着油渍。
但她脸上,是秦风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被需要、被认可、被肯定的光。
“妈,累了吧?”秦风递过毛巾。
李秀兰接过,用力擦了把脸,摇头,声音却带着抖:“不累……一点都不累。”
她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那一把皱巴巴的钞票——二十的,十块的,五块的,甚至还有几个一块的硬币。
整整一千零四十块。
除去成本,净赚至少六百。
这是她李秀兰,靠自己双手,一天挣的。
比儿子给她的一万“工资”,更沉,更烫手。
三天后,小灶台升级了。
秦风找王大海帮忙,在休息棚侧面搭了个半开放的小厨房。砌了贴瓷砖的灶台,装了排风扇,摆了四张折叠桌和十六把塑料凳。
最显眼的,是挂在入口处的一块木招牌——
“秦妈小厨”。
四个字是秦风亲手写的,朴拙有力。下面一行小字:“家常味道,管饱管好”。
开业当天,没放鞭炮,没搞仪式。
但中午十一点,十六个座位全满。还有钓友宁愿端着碗蹲在塘埂上吃。
菜单很简单:手擀面(20元),红烧肉盖饭(25元),鱼头豆腐汤(30元),酸辣土豆丝(8元),自家腌小菜(免费)。
都是家常到不能再家常的东西。
但李秀兰舍得放料。红烧肉选三层五花,炖得酥烂入味;鱼头用的是塘里现捞的大花鲢,熬到汤色奶白;就连土豆丝,都切得均匀,酸辣比例恰到好处。
“老板娘,你这手艺,去镇上开个馆子都行!”一个外地钓友边吃边竖大拇指。
李秀兰在灶台后忙活,脸笑成一朵花:“咱就做给钓友们吃,不开馆子。”
她现在是真忙。除了做饭,还得算账、备料、收拾。秦风想再雇个人帮她,被她坚决拒绝了。
“我自己行。”李秀兰说这话时,腰板挺得笔直,“小风,妈知道你孝顺。但这事儿……妈想自己弄。”
于是,秦风的鱼塘里,多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上午,钓友们全神贯注盯着浮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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