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暗流再涌动

渊鲸内部,暗流涌动。

最高级别的紧急作战会议,在老蛟的主持下,在绝对隔音的“深渊之厅”召开。与会的除了银鳞、戟鲸等几位核心中队长,还有几位负责技术、医疗、后勤和情报的高级官员。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全息海图悬浮在会议室中央,雾螺峡区域被高亮标出,周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代表“深海猎犬”活动迹象、异常能量波动以及渊鲸自身侦察单位的光点。海图的一角,播放着银鳞小队从雾螺峡核心传回的、经过处理的、模糊不清的影像片段:巨大的螺旋涡流,诡异的光茧,以及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异色瞳孔。

“……综上所述,雾螺峡核心区域存在一个高度不稳定的、秩序与混沌共生的特殊个体‘沈砚’。其状态疑似旧时代‘回响计划’的产物,拥有强大的未知力量,且与夜枭体内的侵蚀及模型挂坠存在强烈共鸣。原灯塔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秦岳现身,启动静滞力场暂时控制局面,其意图不明。归墟教团‘深海猎犬’对核心区域及夜枭(‘钥匙’)表现出极度渴望,已证实派遣精锐力量介入。”

银鳞汇报完毕,肃立一旁。她的声音平静,但握紧的指节暴露了内心的波澜。戟鲸补充了接应时的战斗细节和俘虏审讯的初步结果。

“俘虏交代,他们是受‘噬渊主教’直接指挥的精锐小队,任务是夺取‘钥匙’并尽可能捕获或摧毁‘共生体’。他们对核心区域的具体情况了解有限,但确认‘噬渊主教’及其主力正在调集力量,准备在静滞力场失效后,大举进攻雾螺峡核心。据他们透露,教团高层似乎相信,‘共生体’是接引‘混沌之潮’降临的关键‘圣躯’。”

“圣躯?”情报官是个精瘦的老者,扶了扶眼镜,“归墟教团的疯子们,难道想把那个不稳定的沈砚,当成他们臆想中混沌神只的容器?”

“不排除这个可能。”老蛟沉声道,“根据秦岳遗留的部分研究笔记(渊鲸多年来秘密收集的碎片),‘共生之茧’的理论,本就是在极端条件下,尝试让高度秩序化的意识与混沌能量达成某种‘共生’,从而获得驾驭混沌的可能。这恰好与归墟教团追求的‘混沌降临,万物归一’的疯狂教义,在某个扭曲的层面上产生了交集。他们很可能误解或曲解了‘共生之茧’的意义,将其视为‘圣躯’的雏形。”

“那我们更应该摧毁它!决不能让它落入归墟教团手中!”一位脾气火爆的武装中队长吼道。

“摧毁?谈何容易。”技术官,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太太冷冷道,“根据能量扫描数据,那个‘茧’及其下方的法阵,与整个雾螺峡的能量涡流深度绑定,形成了某种自循环的混沌-秩序混合场。强行摧毁,极有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能量大爆发,其威力足以将整个雾螺峡,甚至周边数百海里的海域变成混沌能量的炼狱,引发更大规模的‘深渊回响’。这也是为什么秦岳选择‘静滞’,而不是‘摧毁’。”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等着那玩意自己炸掉,或者被归墟教团的疯子们弄走?”武装中队长不甘道。

“所以我们需要重返核心。”老蛟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目标有三:第一,找到秦岳,弄清他的真实意图和计划,获取关于‘共生之茧’和静滞协议的更多信息。第二,评估沈砚的当前状态,尝试利用夜枭的‘钥匙’特性,寻找稳定或可控处理‘共生体’的方案。第三,阻止归墟教团的任何企图,在必要时……启动‘深渊震荡发生器’,进行有限度的定向破坏,至少瘫痪核心区域的关键能量节点,使其无法被利用。”

“有限度定向破坏?”技术官眉头紧锁,“将军,您应该清楚,‘深渊震荡发生器’是为了对抗大规模混沌兽潮或清除固定污染源设计的。用在雾螺峡核心这种精密的、混沌与秩序混合的能量结构上,结果极难预测。最坏的情况,不仅无法破坏核心,反而可能像用大锤敲击精密钟表,引发全局崩溃和连锁爆炸。”

“所以这是下下之策,是最后的手段。”老蛟的声音不容置疑,“但我们必须有掀桌子的能力。在此之前,我们的希望,在于夜枭,在于他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秦岳或林玥留下的‘解决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医疗区的方向。夜枭,这个年轻的、身负侵蚀重伤的“钥匙”,成了所有计划的核心,也成了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医疗部报告,”一直沉默的医疗主管,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医生开口道,“夜枭的侵蚀情况暂时稳定,但极不稳定。我们采用深度低温休眠和能量抑制场双重手段,减缓了侵蚀扩散,并为他注射了高浓度秩序稳定剂,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负担,随时可能崩溃。强行唤醒并让他参与高强度的行动,风险极高,他可能在任务途中就因侵蚀爆发或精神过载而死亡。”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银鳞忍不住问。

“除非找到侵蚀的源头,也就是‘共生体’沈砚,或者那个遗迹中可能存在的、针对这种特殊侵蚀的‘解药’或‘控制器’。”医疗主管冷静地回答,“根据现有数据,夜枭体内的侵蚀与沈砚的力量高度同源,模型挂坠是其稳定器。理论上,如果能接近沈砚,或许能通过某种形式的‘共鸣’或‘逆向疏导’,来缓解甚至逆转夜枭的侵蚀。但这只是理论,且需要沈砚的‘配合’,或者至少是不抵抗。”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一个秩序与混沌交织、意识混乱的恐怖存在“配合”治疗?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计划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我们还有时间。”老蛟打破沉默,“秦岳启动的静滞力场,根据能量衰减模型估算,最多还能维持十八到二十四小时。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做好准备,并抵达核心区域。银鳞,你负责组建精锐突击队,人员从探索队和武装中队中挑选最优秀的,要求是意志坚定,对混沌污染有较高抗性,并且……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戟鲸,你负责外围警戒和拦截,绝不能让归墟教团的主力干扰我们的行动。技术部,我需要你们在十八小时内,完成对‘深渊震荡发生器’的适应性改装,使其能进行短时间、小范围的定向震荡。医疗部,继续稳定夜枭的状态,并在十二小时后,尝试唤醒他,进行初步沟通和测试。”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渊鲸这艘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为了一个近乎自杀式的任务,高速运转起来。

而此刻,在医疗区的深度治疗舱内,夜枭正沉沦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他时而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尽的星海,母亲林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哼唱着古老的歌谣;时而又沉入冰冷的深海,沈砚那双异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眼神从温柔逐渐变得空洞、冰冷;时而又置身于巨大的螺旋涡流中心,秦岳手持闪烁着蓝光的仪器,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更多的时候,是蚀骨的冰寒和撕裂般的痛楚,以及耳边永无止境的、充满恶意的低语……

“钥匙……”

“归来……”

“融合……”

“混沌……秩序……一体……”

“夜枭……弟弟……”

“不……不要过来……危险……”

混乱的碎片,矛盾的呓语,在他的意识中冲撞、交织。模型挂坠在胸口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热量,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引导着他破碎的意识不至于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凉的、带着草药气息的液体注入他的血管,驱散了一些梦魇的寒意。夜枭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医疗舱苍白的天花板,和枯叶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你醒了。”枯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起来也很疲惫,显然一直在看护,“感觉怎么样?”

夜枭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胸口依旧传来冰冷的钝痛,但比昏迷前那种撕裂感要好一些。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枯叶用棉签蘸了点水,润湿他的嘴唇,然后小心地扶起他一点,喂他喝下几口温和的营养液。“别急,慢慢来。你的身体透支得很厉害,侵蚀被暂时压制,但随时可能反弹。老蛟他们……有一个计划,需要你。”

夜枭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用目光询问。

枯叶简要将老蛟的决定和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他。重返雾螺峡,接触秦岳和沈砚,阻止归墟教团,以及最后那不得已的毁灭方案。

夜枭沉默地听着,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决绝。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为了沈砚,为了母亲留下的谜题,也为了自己体内这该死的侵蚀,他必须回去。

“我……去。”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枯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和你一起去。我的草药和医术,或许还能派上点用场。灵狐和铁面也坚持要加入突击队。银鳞是队长。”

夜枭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积蓄着每一分力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将是他生命中最凶险的一段路程。他可能会死,沈砚可能会彻底迷失,母亲和秦岳的真相可能永远埋没……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走下去。

就在渊鲸紧锣密鼓地准备重返雾螺峡时,在废海另一片被浓重海雾笼罩的隐秘海域,归墟教团的一处移动基地——“腐潮母舰”内部,一场黑暗的仪式正在举行。

巨大的、由无数深海生物骨骼和废弃金属搭建的祭坛上,镶嵌着散发出幽幽磷光的混沌结晶。祭坛周围,跪伏着数十名身穿黑袍、低声吟诵着扭曲祷文的教徒。祭坛中央,站着刚刚狼狈逃回的“噬渊主教”。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用某种黑色的、蠕动的物质封住,但眼中的怒火和屈辱却熊熊燃烧。

“尊敬的大祭司,”“噬渊主教”对着祭坛前方,那片由最纯粹黑暗构成的帷幕躬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狂热,“任务……失败了。‘钥匙’被渊鲸带走,‘圣躯’被秦岳那叛徒用静滞力场封印。但我已确认,‘圣躯’确实存在,而且与‘钥匙’有着深刻联系!其散发的混沌与秩序交织的波动,完美符合古老预言中对‘降临之躯’的描述!只要我们能夺取‘钥匙’,解开静滞,迎接‘圣躯’的完全觉醒,伟大的混沌之潮必将降临,涤荡这污秽的秩序世界!”

黑暗的帷幕缓缓波动,一个更加苍老、沙哑,仿佛由无数虫豸嘶鸣叠加而成的声音响起:“噬渊,你的失败,让吾主蒙羞。”

“噬渊主教”身体一颤,伏得更低:“属下无能!恳请大祭司再给属下一次机会!静滞力场不会持久,我已调集所有可用的‘猎犬’,并启动了潜伏在渊鲸附近的‘暗钉’。只等力场一破,我们便能以雷霆之势,夺取一切!”

“哼。”帷幕后的声音冷哼一声,“渊鲸的老家伙,还有那个叛徒秦岳,都不会坐视。那个‘钥匙’……是计划的关键,也是变数。林玥留下的后手,不可小觑。”

“请大祭司示下!”

黑暗帷幕一阵波动,一只枯瘦、爬满诡异纹路的手伸出,将一枚漆黑的、仿佛由凝固的阴影构成的匕首,丢在“噬渊主教”面前。

“带上‘影蚀之牙’。它能撕裂短暂的静滞,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钥匙’与‘圣躯’的共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失败,便将自己献祭给吾主,以洗涤你的无能。”

“噬渊主教”颤抖着捧起那冰冷的黑色匕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感谢大祭司恩赐!属下必不负所托,将‘钥匙’与‘圣躯’,一同奉献于吾主座前!”

“去吧。混沌,注视着你。”

仪式结束,“噬渊主教”带着新获得的力量和更疯狂的决心离去。黑暗的帷幕后,传来低沉的、仿佛无数声音重叠的私语:

“钥匙……圣躯……秦岳……林玥……最后的乐章,即将奏响……混沌,终将吞噬一切回响……”

而在雾螺峡核心,那片被蓝色静滞力场笼罩的球形空间内。

时间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归墟教团残余的人员如同雕像般凝固。秦岳半跪在地,手中紧紧握着那个光芒已经黯淡大半的蓝色仪器,脸色灰败,嘴角渗血,显然维持静滞力场对他消耗巨大,甚至可能透支了生命。

而被力场笼罩的中心,那悬浮的、从破碎的“茧”中诞生的存在——“沈砚”,或者说,秩序之影与混沌残响的结合体,依旧保持着伸手虚抓的姿势。她那金色的左眼和赤红的右眼,在静滞力场中,依旧在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转动着。左眼的金色,似乎在努力回忆、挣扎;右眼的赤红,则充满了暴戾与挣脱束缚的渴望。

在她意识的深处,两股庞大而矛盾的意志,正在一片混沌的识海中,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交锋、融合、撕扯……

“夜……枭……”

“钥……匙……”

“弟弟……”

“融……合……”

“混……沌……”

“秩……序……”

“我……是谁?”

静滞力场的边缘,已经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纹。无形的压力,正在积聚。

山雨欲来风满楼。废海的命运,数方势力的博弈,以及夜枭、沈砚、秦岳、老蛟等人的抉择,都将在这最后的十几小时内,迎来最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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