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旺,熏香袅袅缠在雕花的梁柱间,却驱不散顾清辞心头的焦灼。他倚在软榻上,一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五个月隆起的小腹,一手攥着暖炉,炉壁的温度灼得掌心发烫,却熨不平他指尖的颤抖。
内室里传来的痛呼声断断续续,隔着一层雕花木门,依旧尖锐得刺人心扉。那声音破了陆惊寒素来的桀骜,只剩碾碎骨血的痛楚,每一声都像一根细针,扎进顾清辞的心里。他下意识地收紧护着小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衣料下温热的弧度,腹中的孩子似是感应到他的不安,轻轻踢了一下,那微弱的力道却让他眼眶猛地一热。
他入宫时日不算久,身份又是顾景渊的远房亲眷,初初执掌后宫琐事时,多少人暗地里嚼舌根,说他是沾了顾家的光。唯有陆惊寒,虽性子冷硬,却从未苛责过他半分,甚至在他被刁蛮的低位侍君刁难时,替他挡过一次明枪暗箭。那时陆惊寒还未怀身孕,一身玄甲立在殿前,眉眼冷冽,只一句“后宫规矩,岂容尔等践踏”,便让众人噤声。
如今,那个鲜衣怒马的人,正困在产榻上,受着撕心裂肺的苦楚。
顾清辞的呼吸乱了,他想站起身往内室走,腿却软得发颤,被身旁的侍女连忙扶住:“贤君,您身子重,万万不可多动。”
他勉强坐回软榻,指尖攥得更紧,暖炉的热气透过掌心漫进四肢百骸,却暖不透心口的寒凉。他抬眼望向立在门边的顾景渊,凤君的脊背挺得笔直,玄色锦袍的衣角垂在地上,沾了些许雪渍,他的侧脸绷得紧,下颌线的弧度冷硬,唯有握着玉带的手,指节泛着青白,泄露了他心底的波澜。
慕容珩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走过来,见他这副模样,便将羹碗放在手边的小几上,低声劝道:“清辞,别太忧心,太医和稳婆都是宫里最好的,陛下又守在里面,惊寒会没事的。”
顾清辞转过头,眼眶微红,声音细弱得像一缕烟:“宸君,你听……他疼得那样厉害……我从未听过他这样哭……”他顿了顿,喉间泛起酸涩,“我怀着五个月,尚且偶尔被胎动折腾得夜不能寐,他这是……这是在闯鬼门关啊。”
话音未落,内室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呼,比先前更甚,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顾清辞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蜷起身子,护着小腹的手更紧了,指尖掐得自己生疼。腹中的孩子又踢了一下,力道比方才重些,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附和他的忧心。
他想起昨日去惊寒宫探望时的光景。陆惊寒坐在窗前,阳光落在他隆起的小腹上,镀了一层暖金。他伸手摸着肚子,眉眼间竟难得地柔和,见了他来,还笑着说:“这孩子性子野,定是随了陛下,在里面也不安分。”
那时的笑意,如今想来,竟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顾景渊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沉缓,带着安抚的意味:“清辞,你且宽心。惊寒的身子骨素来硬朗,这一胎胎位又正,定会逢凶化吉。你如今怀着身孕,切不可太过忧思,伤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顾清辞点了点头,却止不住眼底的湿意。他抬手拭了拭眼角,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暖阁里的熏香越发浓郁,却盖不住内室飘来的淡淡的药味和汗味。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陆惊寒能平安,祈祷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能顺利降临。
侍女端来一杯温热的安胎茶,递到他手边:“贤君,喝口茶吧,暖暖身子。”
顾清辞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什么心思喝。他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前却晃过陆惊寒疼得扭曲的脸,晃过陛下抱着他时焦急的眼神,晃过稳婆们忙碌的身影。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煎熬。
内室的痛呼声还在继续,一声接着一声,敲打着暖阁里每个人的心弦。
顾清辞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腹中的孩子听:“别怕,宝宝,我们一起等……等陆爹爹的孩子平安出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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