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压到诸葛轩鼻尖前三寸，热浪灼得他眼皮发烫，睫毛卷曲，脸上渗出血珠。他的手已经碳化，皮肉焦黑，骨头清晰可见，可他没有缩回。他知道只要手一撤，火焰就会冲向身后的干草堆，容若涵必死。

就在这时，那只从破布下伸出的手轻轻一抬。

指尖星光微闪，一道极淡的银色符纹自她掌心浮现，在空中缓缓凝成半道残阵。那符阵薄如蝉翼，几乎透明，却在最后一刻挡在了黑焰与干草堆之间。

轰！

火焰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爆响。火舌四溅，屋顶瓦片炸裂，碎屑纷飞。屏障剧烈震颤，表面出现细密裂纹，但终究没有立刻崩碎。

诸葛轩睁大眼，看到那道光。

他知道，是她醒了。

哪怕只有一瞬，她也在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赵毅雄眉头一皱，目光扫向角落。他察觉到了那股微弱却纯粹的仙力波动。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某种古老的引灵之术正在被强行启动。

“垂死挣扎？”他冷声开口，掌心黑焰再度翻腾，准备一举碾碎那道残阵。

可就在这时，屏障微微一震，竟引动了天地间一丝微弱灵气。那丝灵气虽弱，却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感知之中。

他动作迟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诸葛轩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剧痛让他混沌的意识猛地清醒。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灵血丹正在发烫，那是最后的力量。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丹药中残存的药力引爆。

轰的一声，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他的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借着反冲之力跃起，不顾双手早已断裂的经脉，一拳砸向赵毅雄面门。

他没想过能打中。

他只想让这个人分神。

赵毅雄果然侧头闪避，袖口挥出一道劲风将诸葛轩震飞。但那一拳来得太快太猛，逼得他不得不中断对黑焰的控制。

残阵趁机稳住，又撑了半息。

诸葛轩落地时滚了几圈，肋骨处传来钝痛，嘴里溢出血沫。他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一点一点往赵毅雄左侧挪。

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很慢，也很蠢。但他必须靠近。

赵毅雄站定，眼神阴沉：“你真不怕死？”

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黑气迅速凝聚成锥形，直指干草堆中的容若涵眉心。这一击若是落下，她的识海必碎，魂飞魄散。

诸葛轩看到了。

他猛地扑过去，用肩膀狠狠撞向赵毅雄的右腿。

赵毅雄身形一晃，左手黑气偏移半寸，锥形黑气擦着容若涵的脸划过，钉入地面，炸出一道深坑。

土石飞溅。

赵毅雄低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孩子，竟敢用身体去撞他的下盘？

“找死。”他低声说，抬起脚就要踩下。

可就在这一刻，容若涵的指尖再次轻颤。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她用尽最后一丝元神，在空中划下三个字——

九星引。

字迹由星光构成，虚浮在半空，一闪即逝。

下一瞬，一道极细的光柱自天外垂落，精准击中赵毅雄持黑气的左臂。

“嗤！”

黑气溃散，手臂一麻。

赵毅雄后退半步，终于变了脸色。

他盯着那道消散的星光，又看向草堆中的人，声音低了几分：“……守珠人残术？”

他没想到，一个重伤濒死的女人，竟能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引动天外星力。

更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敢拼死干扰他施法节奏。

两人配合虽生涩，却恰好卡在他最松懈的瞬间。

他站定，没有再出手。

诸葛轩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嘴角不断溢血。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发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挪到干草堆前，背对着容若涵，面向赵毅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站着，对方就不能轻易靠近。

赵毅雄冷冷看着他们。片刻后，他冷哼一声：“有点意思。”

他收起黑焰，衣袖一甩，转身走向门口。黑甲侍卫自动让开一条路。

临出门前，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下次，你们不会这么幸运。”

话音落下，他迈步离去。黑甲侍卫紧随其后，院门在风中晃动，最终砰然关上。

屋内死寂。

风卷着灰烬在空中打转，屋顶破了个大洞，月光斜照进来，落在诸葛轩身上。他跪坐在地上，背脊挺直，双手焦黑垂在两侧，指尖还在微微抽搐。

他低头看怀里的灵血丹。

丹药已经失去光泽，表面布满裂痕，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用了。

他慢慢转过身，伸手探向干草堆。容若涵的手还露在外面，指尖星光早已消散。他轻轻把她缩回去，用破布盖好，又抓了几把干草堆在上面。

她的呼吸比之前更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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